會煩呢?你繼續講吧……”
“你們真是好人!(吉裏太太故意奉承了一句)就這樣,梅菲斯托費雷斯繼續唱著他的歌(吉裏太太又吟了起來):‘我深愛的凱瑟琳,你為何不給乞求你的愛人……一個溫柔的吻?’而馬尼拉從右邊聽到的卻是:‘啊!啊!茱莉可不會拒絕吻伊茲多’他立刻轉過身,不過,這一次是轉向他的太太和伊茲多。天啊!他看見了什麼?伊茲多從後麵握住他太太的手,正透過手套的縫隙吻個不停……就像這樣(吉裏太太吻著自己戴網眼手套的手)。你們猜也能猜到這下有好戲看了。隻聽見啪!啪!又高又壯的馬尼拉先生,哦!就跟您裏夏先生一樣,賞了伊茲多兩巴掌。伊茲多長得可是又瘦又小,和蒙夏曼先生差不多。對不起,請別介意我這樣說。這確實是件大醜聞!劇場內立即有人高聲喊著:‘殺人了!殺人了!……’最後,伊茲多被逼得落荒而逃。”
“這麼說,伊茲多的腿不是那個幽靈弄斷的?”蒙夏曼問,他沒想到自己在吉裏太太的眼裏居然是這種形象,心裏很不是滋味。
“是它弄斷的!先生。”吉裏太太傲氣十足地反駁道(她聽出蒙夏曼的話中有話),“伊茲多下樓時跑得太急,我的天啊!可憐的人來不及提起那條腿就……”
“幽靈在馬尼拉右耳邊說的那些話,是他自己親口告訴你的嗎?”蒙夏曼一本正經地問道,以為自己正在扮演審判官的角色。
“不!是馬尼拉先生說出來的。所以……”
“那麼你呢?親愛的夫人,你和幽靈說過話嗎?”
“就像我現在和您說話一樣,親愛的先生。”
“那他和你都說些什麼呢?”
“他總是讓我給他拿一張小板凳!”
說完,她臉色大變,就像黃色的大理石上嵌著幾絲紅色的條紋,跟劇院大堂的薩朗珂蘭彩色大理石柱一模一樣。
這一次,裏夏、蒙夏曼和秘書雷米一起放聲大笑。隻有監查員,仍對自己剛才的教訓耿耿於懷,一點也笑不出來。他背靠著牆,焦躁不安地擺弄著口袋裏的鑰匙,不知道眼前的場麵將如何結束。吉裏太太的語氣越是強硬,他就越是害怕經理又會大發雷霆。現在可好了,看見經理們都在哈哈大笑,吉裏太太居然還敢以勢壓人!確實是以勢壓人!
“這沒什麼好笑的,”她生氣地大喊,“你們應該學學波裏尼先生,他知道……”
“他知道些什麼?”蒙夏曼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可笑了,接著就問了一句。
“他知道幽靈的事!……聽著!(她意識到事情很嚴肅,所以迅速地鎮定下來)這件事,我記得非常清楚,就像昨天剛剛發生的一樣。那晚演出的是《猶太姑娘》,波裏尼先生想獨自坐在幽靈專用包廂裏欣賞表演。克蘿絲夫人唱得太出色了。正當她唱到第二幕的精彩之處(吉裏太太隨即低聲地唱了起來):“在我所愛的人身旁,我願與他同生共死,而連死亡本身,也不能將我倆分開。”
“好了!好了!我知道這段怎麼唱……”蒙夏曼帶著一臉不耐煩的笑容,不想再聽她唱下去。
但是,吉裏太太仍然不領情地繼續唱:“走吧!走吧!無論在人間,還是在天堂,從今以後,相同的命運我們一起闖。”
“好了!好了!我們知道了!”裏夏也不耐煩起來,“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呢,這時,男主角雷歐波一聲大喊:‘我們趕快逃吧!’是不是這樣?而埃雷沙攔住他們問:‘你們要去哪裏?’就在這時,我從旁邊空包廂的後麵,看見波裏尼先生直挺挺地站起身,像尊雕塑般僵硬地走出去。我連忙問了一句:‘您要去哪裏?’跟埃雷沙問的一樣。但是他一言不發,臉色比死人還要慘白!我看著他走下樓梯,這回,他可沒像伊茲多那樣把腿摔斷……不過,他仿佛在惡夢中漫遊似的,居然不知去路……而他應該是對劇院的路了如指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