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助地向四處張望,尋求一點庇護,一點安慰,或者應該說是對她的一點肯定。她的手指蜷縮著,護在喉嚨上。不!不!這呱的一聲不是她發出來的!一旁的卡洛魯斯·豐塔似乎也這麼想。他一臉驚呆的表情,像孩子一樣癡癡地看著卡爾羅塔。他始終站在她身旁,寸步不離。或許,他能夠解釋事情發生的經過。然而,不!他也無法解釋!他雙眼直盯著卡爾羅塔的嘴巴,像孩子聚精會神地盯著魔術師那一項藏寶無數的帽子。這麼小的一張嘴,怎麼容得下那麼響亮的呱聲呢?

癩蛤蟆、呱呱的叫聲、場內的激動、喧鬧、恐懼以及台前幕後的一片慌亂,這所有的一切,其實都隻在短短幾秒之內發生。

這可怕而短暫的幾秒,對於坐在五號包廂的兩位經理,卻像是永無止境。他倆麵色慘白,本來就已經疑心幽靈的存在,而這前所未有的一幕,這無從解釋的慘景,使他們更加焦慮不安。

當時,他們已經感覺到了幽靈的呼吸。蒙夏曼的頭發都幾乎豎了起來,而裏夏則掏出手絹擦拭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是的!他就在那兒!……在他們身旁,在他們背後,在他們周圍,他們感覺到他的存在,卻看不見他!他們聽見他在呼吸……如此地靠近,如此地靠近!如果有人在身旁,我們是一定知道的!而此刻,他們也知道!……在這個包廂裏有第三者的存在。他們不住地發抖,想拔腿就逃,但他們不敢,既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開口說話,害怕幽靈會因此覺察他們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究竟會發生什麼事?結果會怎樣?

他們聽到了叭的一聲!在劇場的一片喧嘩中,傳來他們的驚叫。他們真真切切地感到,這是幽靈在作祟。他們靠在包廂的欄杆上,注視著卡爾羅塔,仿佛再也認不出她來似的。從地獄來的姑娘可能是用那叭的一聲預示一場災難的降臨。啊!災難!他們一直在等待它的降臨!幽靈發過誓!劇院已經受到詛咒!兩位經理在災難的重壓之下,氣喘籲籲。裏夏用幾乎窒息的聲音對台上的卡爾羅塔大喊:“繼續啊!繼續啊!”

但是,卡爾羅塔沒有繼續……她像英雄一樣勇敢地重新唱起那一句致命的歌詞。場內立刻陷入了死亡般的沉寂,隻聽見卡爾羅塔高亢嘹亮的歌聲在空中回蕩。

“我側耳聆聽!……”

全場鴉雀無聲,也隨之聆聽著。

“我聽見那孤獨的聲音(呱!)

呱!……在我的……呱!”

癩蛤蟆也重新開始鳴叫。

場內又混亂不堪。兩位經理跌坐在椅子上,甚至不敢回頭。他們已經筋疲力盡。這時,他們居然聽見幽靈在自己的肩上冷笑,突然,從右邊清晰地傳來他說話的聲音,一個無中生有,連嘴巴都沒有的聲音,對他們說:

“今晚,她會把吊燈都唱下來!”

兩人動作一致,抬頭向天花板一看,立刻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隻見光芒四射的巨形物,伴隨著他們的叫喊,砰然落地,在樂團中央摔得粉碎。場內頓時驚叫聲四起,一片混亂,人群東奔西跑。在此,作者的本意並非是想再現這曆史性的一刻。有興趣的讀者,不妨查閱當時的報紙。在這次事件中,共計多人受傷,一人死亡。

吊燈正巧摔碎在一名婦人的頭上。這一夜,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光臨巴黎歌劇院。她正是受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