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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裏寒涼的夜裏,大夜尊貴的兩位年輕人帶著一口棺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漸漸終於消失不聞,客棧一樓的廂房門“吱呀”一聲,一個穿著華服的西裏少女從裏麵走了出來。

燈光之下,她站在西裏王子身旁,左眼下的淚痣小小一顆,襯的她愈加膚如凝脂,美若天仙。

“哥哥。”她仰著臉對西裏王子笑。

王子沒有動,目光依舊深深投在夜色中,望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

“傾城,你不喜歡西裏的男兒,那麼夜國的呢?”他忽然問道。

名叫傾城的美麗少女略一思索,明白了,甜而含蓄的笑了起來:“可是他一見麵時就喂了我毒藥呢!”

“怎麼,你怕他?”西裏王子終於轉過臉來看了一母同胞的妹妹一眼,似乎有些訝異。

“怎麼會?”傾城公主拍了拍手,笑的開懷,“哥哥忘了?我是最愛毒藥的呀!”

從雍京回到上京,來時帶著萬千兵馬走了半個多月,回去時拖著兩口棺木,隻用了五天六夜。 這之間慕容岩非但沒有提醒紀南稍事休息,反而比她更沉默寡言的一路快馬加鞭。

他深知有些傷可以溫柔慰藉,另一些卻永不會痊愈。

無以慰藉,他願陪她一同痛與沉淪。

他們抵達上京城門的時候,有許多熟悉的麵孔已等候在那裏:最前方是鮮衣怒馬的小六皇子,正在馬上左顧右盼張望不已。然後,紀霆紀大將軍首當其衝,鎮南王妃在他右側,翹首企盼,而他左側則是豔陽公主,瘦了許多,神色憔悴不已。

姚遠與水蔻蔻也在人群裏,還有皇帝派來的許多宮裏人。

載有棺木的車剛駛進城門,未及人前,豔陽公主已昏了過去,人群一陣亂,皇帝的貼身太監立即跳出來,尖著嗓子宣旨:“奉皇帝陛下口 !二皇子殿下與紀小將軍即刻入宮麵聖!任何人不得耽誤!”

豔陽公主身後的老宮奴們本作勢要衝上前來,這時聽了聖旨俱都駐足,團團圍著他們暈厥的主子,眼睜睜的看著兩位皇子簇擁著紀南往宮裏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鎮南王妃追了上來,叫了一聲“紀南”,紀南在眾人慌亂的催促裏轉頭,戀戀的看著久別的母親,紀霆從驅馬趕上來,在王妃身後對紀南微點了點頭,紀南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寶和殿內,皇帝正支著額淺睡。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門外,貼身太監輕手輕腳的進來,裝著膽子輕聲稟報:“皇上,二皇子殿下與紀小將軍到了。”

皇帝片刻之後才睜開了眼,眼神平靜無瀾,“都叫進來吧。”

眾人魚貫而入,慕容岩與慕容宋雙雙並肩走在最前麵,率先跪了下去.

“都起來吧,”皇帝笑了起來,對慕容岩招了招手, “岩兒,來我身邊。”

慕容岩叩了下去,“孩兒不敢。”

“我們的二皇子敢領五百散兵狙擊西裏九萬大軍,卻不敢與父皇同坐了?”皇帝竟然開起了玩笑來。

自從紀南不顧威脅,痛擊西裏起,紀府與皇宮就被籠罩在豔陽公主的怒氣之下。長公主一怒,山河變色,宮裏因為她每日的肆意折騰,已經不聞笑聲很久了,如今皇帝這格外的好臉色,簡直讓宮人們如獲新生一般。

殿中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阿宋首先討賞,“父皇,這回立了這麼大功,您要賞什麼才合適呢?”

皇帝好氣又好笑,“你也立功了?”

“我不遠萬裏押送糧草去了呀!沒有功勞總也有苦勞吧?如今西裏主動求和稱臣,邊疆太平,功勞大都是二哥與紀南的不假,可他們的賞賜太大,父皇恐怕一時也定不下來,不如先賞些小的,比如我!”

阿宋極盡賣乖之能事,眾人都微笑起來。

“也對,”皇帝竟頗有興致的點了點頭,“那你想要什麼呢?”

阿宋看了眼慕容岩,“我想邀紀南去我的朝陽殿住一陣子!”

“哦?”皇帝頗感意外一般,“為何?”

“在西裏前線時,孩兒親眼所見紀小將軍如何的用兵如神,現在戰事已了,孩兒想請‘他’指點一二。況且朝陽殿裏引了聖山的溫泉水,對紀小將軍療傷大有益處!“阿宋一本正經。

皇帝正不置可否,紀南默默的跪了下去,“皇上,臣也有所求。”

“說!”皇帝興致更濃了。

“臣謝六皇子美意,萬死不能辭。但臣不想住朝陽殿,臣想回家。”紀南冷靜的說,“臣的大哥與河越都未下葬,臣必須回去,給兩位公主一個交代。”

好好的融洽氛圍,就被她短短幾句話攪了個散。戰爭就是這麼殘酷,有人支離破碎的痛苦死去,有人活著回來接受榮譽。皇宮就是這麼殘酷,死去的人既然已不能再活過來,活著的.人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