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遠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裏若有所思的寒光一閃,欲言又止。
“對不起,讓你們等了那麼久。”未若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陸曄鈞衝她挑了挑眉毛:“男朋友?”
未若苦笑:“不是。普通朋友。”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底無比坦蕩。
可她臉上到底還有些無奈的苦澀,陸曄鈞還想問什麼,林霽遠卻拉著箱子往前走:“不早了,走吧。”說完便一個人走在前麵。
陸曄鈞走在未若身邊,低了頭好奇地問:“聽說你跟林總去啤酒節玩了?”
“沒有玩,隻是喝了一杯酒,吃了點東西,坐了半個多小時就回去了。”未若老老實實地回答。
“噢。”陸曄鈞卻沉思著,進安檢的時候都差點走錯路。
回去的路上,仍然沒有碰到以前的同事。未若覺得好笑,這一下,跟過去就這樣徹底地告別了?
她攤開手掌,摩挲著那隻小小的天鵝,冰涼順滑的水晶,映著頭頂的燈光,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她隻覺得眼睛刺痛,於是便小心地拿絲巾包好,收回到包裏。
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太大,她身邊,睡夢中的林霽遠輕微地動了兩下,在回程的飛機上,他終於在起飛以後不久就開始睡覺。他閉著眼睛的麵孔,棱角分明,卻顯得溫柔很多。未若關了頂上的燈,拿出耳機開始聽歌,她可不想不小心吵醒了這個人,到時候,又不知道該跟他聊什麼。
回到A城,已經是星期五了。未若回到家裏,如釋重負地軟在沙發上,這一趟,總算安全平穩地回來了。收拾行李的時候,她把水晶天鵝放在了飄窗上,這是個很好的位置,想看見的時候,它便在那裏迎著陽光,不想看見的時候,隻消把窗簾刷的一下拉上,它便被隱在厚實的亞麻布背後,就如那段塵封的記憶,明知道它在那裏,但隻要看不見,也就無所謂了。
第 8 章
星期六的下午,林霽遠在書房裏忙著看報表,無意間抬頭看了看窗外的白雲藍天,忽然覺得,在這空蕩的家裏,再也坐不住,於是起身出門,去了離家不遠的A大。
他其實曾經是個挺喜歡熱鬧的人,以前上學的時候,最愛在放學以後去操場上踢球,隻是如今那樣肆意揮灑的青春,早已經成為曆史。
在從家裏近郊的別墅裏搬出來的時候,他刻意挑了現在這個小區,離這座城市最大的學校A大不過十分鍾的車程。他喜歡A大裏喧鬧的人氣,而自己雖然有名校的文憑,卻是連一天普通的大學生都沒有做過。每每一個人覺得坐得快要長黴的時候,他就會到A大的操場上轉悠,就像今天。
偌大的草坪上,很多人在踢球,多得甚至分不清哪些人是哪支隊伍,但他們仍舊踢得歡快,笑得放肆。林霽遠在場邊的看台上坐下,迎著陽光,看著草坪上的人群。
遠處的沙坑那邊,有人在練跳高。那是個穿著白色T恤的男孩,他麵對著橫杆,急速起跑,姿勢優美的高高躍起,卻在下落的時候,帶著橫杆一起倒在軟墊上。
看著他倒下,林霽遠笑起來,那樣的高度,自己曾經毫不費力地就躍了過去,隻是,那已經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個穿白T恤的男孩爬起來,架好橫杆,三步並作兩步地,再度回到起點,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