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地說:“是你,就不勉強。”
說著,他便捏著她的手腕,放在腿上,漸漸地往下。
她低了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在他的引導之下,到了右腿的盡頭,那裏,似乎也是他心的盡頭,是掩藏得最深最深的痛楚。
他穿著一條薄薄的棉質睡褲,單薄的,能透過布料,感覺到下麵皮膚的溫度,暖暖的,很是舒服,隻是這溫暖,忽然間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空虛,隔著軟軟的棉布,未若似乎能感覺到那裏有凹凸不平的傷疤。
“霽遠,你……很疼吧?”她不敢抬頭,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未若。”他不回答她的問題,隻是一邊叫著她,一邊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你看。”
她順著他的手勢轉頭一看,看見有隻小小的螢火蟲,停在他另外一隻手的手背上。他的手就撐在躺椅的扶手上,手背極瘦,線條分明,手背上那隻螢火蟲微弱的光芒映照著他的皮膚,有種奇異的美好。
“你看,打賭還是我贏了。”他看著她紅紅的眼眶說:“我要你做的事,就是不許哭。”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本來隻是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忽然便流了下來。
林霽遠無奈地抬起手,用指尖輕輕地抹去她臉頰上的兩行淚水,低聲地說:“你以前多聽我的話,現在倒好,學會跟我對著幹了,而且剛才打賭還是我贏了,你這樣,不是耍賴嗎?”
他的聲音,低沉柔軟,在這初夏朦朧的月色裏,比麵前這潭清澈的湖水,更加讓人心神安寧。
未若隻是心疼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趴在他的肩頭,眼淚很快便收住了,卻不想起來,而他不再說話,隻是抱著她,抱得很緊很緊,吻著她的臉頰,不肯放開。他的嘴唇有些微涼,觸在臉上,卻有淡淡的甜蜜。
良久,未若才平複了心情,抬頭對上他的眼神,他剛才的慌亂早已經不知所蹤,臉上隻是平靜而溫暖的樣子。
“好了?”他摸了摸她的臉頰問。
“嗯。”她不好意§
“哎……你……我剛看到一半……”他皺著眉頭抱怨說。
“有什麼要緊的事,非要你星期六半夜看不可啊?工作狂也沒你這樣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說:“不看這些,你讓我做什麼?”
“看電視,看電影,看書,找我聊天,你做什麼不行?還說出來散心,結果還是要工作,你一天才睡幾個小時?周末也不休息……” 她憤憤地看著他已經有了些紅血絲的眼睛,心疼又著急。
“好好,我不看了還不行嗎?我現在就回去睡覺,行了吧?”林霽遠一聽見她嘮叨,頓時頭大如鬥,就因為平時她太順著他,所以一到她不講理的時候,他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立刻站起來:“好,現在就回去。”
他卻不肯動,隻是拉住她的手,抬著頭看了看她。
“怎麼了?”她見他不肯走,又拉著自己不放,隻好坐回他的身邊。
他攬過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地說:“再陪我一會……”
“好。”她低了頭,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他抱了她很久,夜裏的風,還有些微微的涼意,他們貼的那樣緊,彼此的體溫,好像是這個世上,最溫暖最柔軟的所在。
“若若……”他的聲音,忽然在夜空裏低低地回響著。
她頓時怔住了,一時間,除了抱得他更緊一些,竟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
從來不曾有人這樣叫過她,若若,寵溺而執著的口氣,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讓她的心,輕易地便被卷入他心底最深處,在那裏,她是他最親近的人,而他也是她最親密的人。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親昵地叫她若若,把她放在心尖上,放在心裏最柔軟的那個角落裏,就像這世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這樣輕言軟語地融化他心底裏的冰山,讓他能輕輕鬆鬆地放下自己最介懷最沉重的包袱。
很久很久以後,每當未若回憶起這個夜晚的時候,那深靜的湖水,淡淡的荷花香味,在樹間穿梭的微亮螢火蟲,都在記憶裏混成一團,模糊不清,她卻能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心跳的聲音,和身上一點點特有的男人的味道,還有那一聲低回著的“若若”,如此清晰,如此溫柔,就像這一場愛戀,纏綿而美好,給了她在心頭縈繞一生,久久不曾飄散的甜蜜。
第 27 章
“霽遠這個人最挑剔了,明明愛吃甜的,紅燒肉又不肯讓人放糖,害得我還要特地給他做一份。”林霽適掂著鍋鏟,不勝煩惱地對著未若抱怨。未若一邊憋不住笑地洗菜,一邊幫他出主意。“那你就都不放糖不就好了,少吃點糖也健康點。”
“那怎麼行?”林霽適尖叫起來。“我們婉婷要吃放糖的啊。”
未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