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不來,隻擔心她昨晚那樣生著氣開車回去,出了什麼意外,心急如焚地在辦公室裏踱了半個多鍾頭的步,又沒到上班時間,不好打電話催她,直到看見柳靜抱著自己的電腦過來,他才知道,她竟然自說自話地給自己放了假,現在聽見她這樣輕描淡寫的聲音,頓時火冒三丈,聲音立刻放大了三分:“誰允許你休假了?我批準了嗎?”
“林總,這是我自己的年假,我有權支配,況且,我昨晚已經發了email給柳靜,把這幾天的工作都交待清楚了,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她聽見他發火,隻好努力保持冷靜地解釋。
“你……”他隻是“你”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幾乎能想象得到,他現在臉上氣急敗壞的樣子,硬了硬頭皮,繼續說:“林總,我想我們的信任上暫時出了一些小小的問題,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一下,考慮一下是否能夠重新相信對方。”
她隔著話筒,聽見他呼吸的頻率漸漸急促起來,顯然已經氣極,隻怕下一秒鍾就要火山噴發一般地咆哮起來。,
“家裏的事情處理好就立刻給我回來。”他像是強壓怒火,半天才說出了一句話。“否則……”他僵了一下,發現自己再也說不下去,隻得狠狠地按了通話中止鍵。<
“否則”,否則他便如何?索性炒她魷魚?或者任由她這樣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他做不到,事實上,他不但做不到,而且隻是這樣想想,便覺得胸口裏一陣陣地抽痛,連帶著整個左臂,都有些克製不住地顫唞,隻好扶著椅子坐下,撐著額頭,默默地看著手邊的筆記本,兩條眉毛,糾結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未若回了家,隻跟爸媽說老板臨時出差,放了她幾天假回來玩玩。
她覺得自己像是個病入膏肓的心髒病人,心跳總是無力而慌亂,一連幾個晚上,她都沒有睡好,隻要閉上眼睛,耳邊就會響起他那句“如果是我先遇見你,那個讓你念念不忘的,會不會是我?”,眼前就會浮現出他臉上三分失望,七分傷痛的表情。她每每躲在被窩裏咬著手指,直咬得指尖一排深深的牙印,卻一點也不覺得痛。
他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遇到了這麼大的一個坎,一個她無法理解,無法明白的坎,明明隻要他從牛角尖裏鑽出來,一切便可以雲開霧散,隻是,他偏要把自己困死在那個角落裏,偏要這樣殘忍地折磨自己,也折磨著她。
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天,第四天的早上,她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一早醒過來,窩在床上便打電話給柳靜。
“最近這幾天,林總……公司裏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事情?”她東拉西扯地問著。
“沒什麼,就是林總取消了所有的會,逼著采購部三天之內把Alpha的合同重新寫一份。”
“全部重寫?”這樣大的項目,合同加上附件,少說也有幾十頁,還涉及到很多商業條款,三天之內,怎麼可能寫完一份?
“嗯,是啊,也不知道忽然哪根筋搭錯了……搞得人家沒日沒夜的加班……”柳靜開始替采購部的同事打抱不平了。
“那他自己不是也好不到哪去?”未若故作輕鬆地說。
“那是,聽說他這幾天每天陪著采購部那些人,每天也就回家換個衣服,我估計他都沒怎麼睡過覺,這法西斯,連自己也不放過,搞得臉色越來越差,簡直是活該……”
她忽然心裏一痛,什麼問不下去,匆忙掛了電話,穿了衣服坐起來,手裏握著手機,幾乎是情不自禁地開始一條條地寫短信,卻又一遍遍的刪除。
“霽遠,別那麼辛苦,注意身體……”
“霽遠,最近是不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