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但我沒料到他竟會聯絡上我的債權人,如果我再不還債的話,錢莊就要將我的債權轉賣給他了。屆時我不讓出產權都不成,而姓唐的甚至已經動起我孫女的歪腦筋了。」
「如果我真幫了你,這回我又能有什麼好處?再槓一次龜?」
「不會的。我保證會把所有的產業、蘭花和盆栽交給你處理,也就是說,今後你就是嶽氏蘭花的主人了,要給誰經營就給誰經營,除了唐予鳴以外,怎樣?」
「還是不夠哪!我對這些東西一點耐性都沒有,頂下來不啻自找麻煩。」
她猶不死心,強力說服。「那麼還有傳家畫。你知道我們嶽家有些祖傳古畫,雖然不是響噹噹,但價值亦不菲,像清代王武的芙蓉圖、今農的字畫和蘭花圖等,喔!還有不少的畫扇。你要送到拍賣場或留著都行,我絕不幹涉。隻是除了蘭花不能賣給唐予鳴外,我不會亂吭一聲。」
他轉頭瞧她擺出一臉強迫要他中獎的模樣,心中的頑強念頭有點動搖了。不過他還是不念舊情的駁回了這主意。「我對這些都沒興趣,尤其是與唐予鳴為敵,他是黑市教父,我可得罪不起。」
「好吧!你說說看到底要我怎麼做才甘心。」
「唉!別急嘛!」他以食指拈右髭,眼底同時閃過一抹惡作劇的笑意,_
嶽昭儀考慮了三秒,不發一語地慢慢踱回沙發處,往舒適的皮椅坐了下去。
他見狀,心滿意足地點頭,深吸口氣後才開始說:「他叫昶毅,今年二十八,所以你不難猜出我是幾歲時生他的。」
「五十二?」她猜了個數,眉頭蹙了起來,心裡有點兒吃味,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想知道。
他頷首表示她沒說錯,接著開始訴說兒子的種種。
而她隻能呆坐一隅,聽著他低沉地妮娓道來。
兩個小時後,嶽昭儀在屠世民極具說服力與感性的逼迫下,不由自主地點頭同意他的提議。
『3』第二章
屠昶毅身著筆挺灰色係西裝,麵對著注滿水,寬兩呎、長五呎的大水族箱而立,兩條修長矯健的腿穩穩跨開與肩齊寬,左手則是輕鬆地放於工整的褲袋內,右手托起一隻酒杯緩緩送至唇緣,似有若無地朝在水缸裡優遊的紅龍致敬,自我嘲弄地說:「賺錢嘛,則是要有破釜沉舟的魄力,不狠準賠!」
說罷,仰首欲盡杯中物。不待美酒下肚,就把水晶杯丟人水族箱內,然後雙臂環胸往後退一大步,下意識地踮起擦得光可鑒影的鞋尖,前搖後晃地賞玩著水族箱內的景象,注視酒杯慢慢沉擱在細碎的白沙上。
雙眉俱揚的他努嘴思量五秒,對眼前的結果不甚滿意,便開始動手解下左腕上嵌了鑽的瑞士名表,拎著表扣的一端,再次毫不心動地送人水族箱內。這回他沒理會那隻表的下場,逕自摘下右手無名指上的方型黑鑽戒指,同時旋身退了三步,既而高舉那隻價值不菲的首飾,在空中比畫了三次,最後,一個投籃,將它輕鬆擲出。
於是,小小戒指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圖形,撲通一聲便掉入水中,金光閃耀的白金戒圈在水波蕩漾的折紋下更顯光耀。因為戒身的體積小,又有浮力載托,所以下沉得緩慢,眼見就要適巧地停在一尾小金龍的背鰭上,但小金龍行動矯捷,見有異物下滑,動作俐落的做了一個下深,及時閃開那個不明墜落物。
等到那隻戒指死寂地躺在生意盎然的流波中時,長腿跨開穩站的屠昶毅才滿足地咧嘴,露出一口晶亮的白牙,對投射在玻璃水箱上的身影自語。
「屠昶毅,你瞧個仔細!這條笨魚比你聰明,它不僅對這吃不飽的玩意兒興趣缺缺,還避之唯恐不及哩!」說完,一長串遏止不住的狂笑便從他唇際竄了出來。
表麵上屠昶毅酷似朗笑,實則不然。他此刻的心,是冷冽得如一座飄蕩在廣漢冥海上的千年冰川。他堅毅的嘴角微微上揚,唇緣處叼著一縷邪門的笑容,是鋒刀削抹不去的心灰意冷。然而,在他哲回自己辦公桌的當口兒,舉手投足間,仍是將一位企業家溫文爾雅的風範展排無遺。
他碩實的身軀沒有因為高大強健的體格而顯出魯鈍,也不因為他即將甩開這一切就即刻顯露自己的急躁與興奮,相反的,他極其平實地收拾桌上的文件資料──這是七年來下班前的慣例,永遠不假秘書之手。隻是這一回與以往迥異,因為他還得打包自己的私物,而這是他樂意做的事。
屠昶毅將一個個特級紅木抽屜拉開,巡了一遍後,發現原來除了一套漱洗用具外,其它東西都算不上是他私人所有。他入主這幢大樓七年了,在離開前能帶走的東西竟少得可憐,不過他倒是輕鬆地嗬笑一聲。這一笑之下,將他迷人的風采喚回,再度逼退陰霾的悒鬱,直到他定眼瞧見桌上的文書工具後,笑意頓撤,笑聲也倏地打住了,繼而兩眼微瞇,厭惡地掃視這間天花板高得誇張的大辦公室。
他暗忖,這裡空間大、門大、桌大、椅大、樹大、魚大、水族箱大、傢俱大、玻璃窗更大,總之,所有在這裝潢得氣派非凡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