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皮人2(1 / 2)

何家老兩口和老廣門對門開店做了幾十年的鄰居,老何脾氣暴躁,周圍鄰裏關係基本靠老婆出門打圓場。說這麼個見人就笑的老婆子損陰德養屍,關鍵還是養自家男人,老廣怎麼也不太相信。他甩開何光藏起羅盤,從後備箱取了隻凍雞,獨自走上前,“啪啪”地敲了敲門,對著門裏大聲喊:“老何在不在?”  何家老宅建在半山腰,夜裏起的風吹得老樹嘩啦啦地響,何光鑽進車裏不敢出來。老廣一個人在門口拍了許久門,才聽見裏麵有聲音傳出來。  何家婆子開了個門縫,露出小半張臉看著老廣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說:“他廣叔咋來了?我家何光是不是也在外麵?”  “何光去林子裏解手了”,老廣晃晃手裏凍雞,笑著說:“外頭冷球死了,咋還堵著門不讓老鄰居進去歇歇腳?”  何家婆子明顯是不太樂意,從門縫伸出手去搶生雞,幾下沒得逞,常年都是樂嗬嗬的臉緊繃著,有意壓低聲音:“我家老何病了,他廣叔還是別進來好。”  老廣:“老何病了?病了要去醫院的,可別給耽誤了……”  老廣正和何家婆子扯皮,忽然聽見何光一聲慘叫,回頭發現一個黑影趴在了後備箱上,指甲蓋撓著鐵皮吱嘎響。  哎呦!老廣一拍腦袋這才發現,他拿了生雞後居然忘記關好後備箱,散在裏麵的另外三四隻生雞淌著血水把詐屍的老何給引了出來。何家婆子見狀一把拉開大門衝了出去,嘴裏高聲喊著:“老何,老何,那是咱兒子!老何!老何是我啊!”  老廣把雞扔在地上,從裏衣中掏出羅盤,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羅盤中心定住了正在瘋狂扭轉的銅針,然後將早早準備好的符咒點燃一瞬間車裏噴出刺目的火花,詐屍的老何被灼傷彈開。  老廣剛鬆下口氣,但沒想到何光一腳油門竟甩下他絕塵而去!  此時老廣顧不得罵娘,眼看著向他一蹦一蹦跳過來的僵屍,收了羅盤,從兜裏摸出兩根用朱砂染成紅色的桃木釘。  雖說老廣歲數大了點,但人家是正經八百的練家子出身,收拾個跳屍還是小意思。兩枚釘子一顆入前庭,一顆鑽胸口,等老廣把詐屍的老何收拾好,才發現他家婆子還傻站在原地,手裏拿著一根擀麵杖,不知道想打誰。  老廣擦擦身上臭烘烘的液體,想著過去問問她怎麼養出了這麼個玩意兒,就見何家老婆子的嘴被慢慢撕開,像人又不是人的東西從她嘴裏爬了出來。渾身漆黑色的東西仰頭看了眼傻掉的老廣,咧嘴露出白慘慘的鋸齒狀尖牙,扭頭鑽進了林子裏沒了蹤跡。  老廣被那東西嚇得夠嗆,愣在原地足足幾分鍾才挪得動腳。何家婆子像是抽了棉花芯的人偶套子,血不多,倒是黑綠色黏黏糊糊的東西從撕裂的嘴裏淌出來粘了半個身子。風從樹林子裏刮來,一股股的腥臭味直往鼻子裏鑽,老廣拍著胸口幹嘔了幾聲,渾身摸了一遍才發現手機掉在了車上,一時左右看看周圍也沒個注意。  何光那個挨千刀的跑路了,現在要下山就得徒步穿過前頭的樹林,而待在原地就得這麼對著一個還在頑強蹬腿的跳屍和一張人皮大半個晚上。橫豎想想都是頭皮發麻,更何況誰能確定那個黑漆漆的鬼東西不會帶著藏在林子的其他玩意兒折回來找他索命。  “龜孫兒”,老廣收了羅盤,對著地上唾了幾口,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盒煙。撩起皮夾克背風打了七八下終於把煙點著,老廣狠狠吸了一口自己卷的旱煙,決定先進屋裏瞧瞧,搞不好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何家的房門一打開,迎麵的臭味嗆得老廣差點咬斷嘴裏的半截煙,側頭深吸了口氣這才擰著眉頭進了房子。屋裏黑洞洞的,一腳踩下去總覺得有些什麼粘著鞋底兒,老廣嘴裏罵著晦氣,手指探進懷裏輕碰到安定下來的羅盤,好歹也算是鬆了口氣。  何家是老房子,用的還是老式燈繩兒。老廣循著記憶,挪到牆角伸手便準確抓到了係著中國結的細繩。屋子中央的吊燈亮起來,看著手裏的燈繩兒後怕之餘,老廣一時心裏說不出的難受,畢竟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街坊,說沒怎麼就能這麼沒了?  老廣還記得繩子是三年前老何跟他要的,說是釣魚線和麻繩編在一起特別耐用,他倆搓了一個下午的繩子,線頭上係了個紅色的中國結墜著,末了還被留下來吃了頓晚飯。記得那天何家婆子說這房子偏僻,等過兩年老得走不動了就也搬到鎮子裏去,到時候看病、買菜都方便。  “老何啊”,老廣搖搖頭,把煙屁股扔在地上撚滅,又點了根煙叼在嘴裏。可惜這煙沒抽上兩口,一嘀嗒血正巧滴在了一明一滅的煙頭上,黑紅色的血帶夾帶著濃重的腥臭味兒。  老廣嚇得吐掉煙,一步跳開,往燈下走了幾步才仰起頭往上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險些把他刺激得犯心髒病,順帶也交代在這裏。  何家的房頂上用幹掉的血跡畫滿了符咒,四個角掛著一個血淋淋的黑狗頭和三隻開膛破肚的黑貓。那些個黑貓的內髒被掏空,隻留下一副皮囊,看樣子都是死了有些日子,毛皮被清理的非常幹淨,完全不像狗頭血乎刺啦的滲人。  講道理黑狗辟邪,黑貓招陰,他要不是親眼看見也很難將這倆聯係在一個法陣裏,再看看那繁複重疊的咒文,老廣心裏一合計,背後瞬間生出一層冷汗。要不是高精深,就一準是邪門歪道的害人東西,搞不好這一腳丫踏進來就再難出去了。  老廣想到這裏趕忙從懷裏掏出八柄羅盤,可他沒想到,此時羅盤中的指針竟然指向了裏屋。  這意思是外麵更危險?老廣擦了擦頭上的汗,借著燈光探身往裏屋看了過去。裏屋的門半掩著,一道光投進去,卻依舊是什麼也看不清,活像是屋裏藏著能吞噬光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