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局5(1 / 2)

現在仔細想想,當初我們三個決定去見楚吉就是燒著錢往坑裏跳。我還記那天天氣很好,無風無雨的,按照短信上的地址很快找到了他那家開在古文化街上的鋪子。鋪子從外麵看和其他擠在一起的店麵沒什麼區別,門口都是清一色的廉價石頭,其中還混雜著幾塊黃綠色坑坑窪窪的假寶石。  我們正在門口猶豫著一會兒進去了要怎麼說,就見從店鋪裏麵走出來一個穿月白唐裝的老頭。老頭應該是個生活極其講究的人,雖說臉上皺紋不少,但皮膚被保養得頗為飽滿,完全沒有上年紀人那種如老木般的幹癟衰頹。他見了我們便點點頭,似乎對我們要說的話早已知曉。  “那個太虛居士?”小君用胳膊肘懟懟我,壓低著聲音說:“看起來倒是仙風道骨,挺像那麼回事兒……”  小君這個人一說話總沒個把門的,我衝他“噓噓”兩聲,恐害怕重要的事情還一句話沒講,他滿嘴跑火車就先就把人得罪了。楚吉那老騙子見狀不等我們開口,便搖了搖手,緊蹙眉頭走到小君麵前:“惡鬼索命,你活不過七日。”  我還記得當時小君嚇得兩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我和阿力緊緊拉住他站起來,大日頭底下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進來說吧”,楚吉輕歎口氣,帶著我們走進店鋪裏的內堂。那間房子具體怎麼樣的布局我記不清了,但應該是有冒著青煙的香爐,有長長地垂蕩在半空中的白帳,還有那些不辨真假的書畫、羅盤都一應掛在牆上,乍一看是挺唬人,但現在再看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最多算得上高檔些的古董店樣式。  可那時候,我們看著楚吉就像是看著能救命的活神仙。  楚吉讓我們圍著屋子中央的小圓桌盤坐在草編蒲團上,然後從桌上的白瓷罐裏拿出三顆青梅遞給我們:“含在舌下,不要咽下去,更不能吐出來。”  那梅子皮上裹著一層酸澀難忍的白粉,我隻是含了一會兒就覺得舌根都被酸倒了,不斷分泌的口水多得我幾乎不敢開口,隻能緊咬著牙看向楚吉。  楚吉拉著小君的手,揚揚下巴示意我們彼此拉成一圈,他閉上眼睛,聲音略顯低沉:“靜欲沉思方能心神清明,心神清明則惡鬼難近,邪祟避讓。你們深吸口氣,調息坐好放空大腦,待時機一到我倒是要看看這惡鬼有多大能耐。”  說實話,我對調息打坐之類完全不懂,不過既然楚吉那麼指揮,我們自然是按照他說的做。是不是真達到了心神清明的地步我不清楚,隻是楚吉不說停,誰也不敢貿然鬆手,睜開眼睛問問他是不是見鬼了。  有半個小時吧,我坐得屁股都發麻了,才又聽見楚吉的聲音:“是個女的,怨氣很重,我們需要做場法事超度她,她才能不在糾纏你們。”  阿力似乎是對他有些疑惑,看了看我和小君,問楚吉:“你說的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長長的黑色頭發把臉擋住了,我看不真切。不過……”,楚吉回答得很是從容,說話一半停下來,特意瞥了眼小君繼續說:“那女鬼渾身都滴著水,你平時都不覺得陰冷嗎?”  也許楚吉不能算是百分百的騙子吧,至少在最初他描述的那個鬼的確是死去的李萍。小君聽完,人一愣怔接著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兩手顫抖著從外衣口袋裏摸錢,慌亂地叨念著:“錢不太多……大師……大師,您救救我吧……”  “化解災難是積功德,怎能與我提錢?”楚吉臉色微變,鬆弛的眼角皮膚下掉,浮現出明顯的不滿:“以後這些別同我說了。”  楚吉說的是義正言辭,我們也便不好再說下去,小君伸進口袋的手還沒有抽出來,一個二十多歲出頭的夥計進了內堂,趴在楚吉耳朵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我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是見楚吉眉頭越皺越緊,一臉嚴肅的樣子,等夥計說完,他站起身在屋子裏走了兩圈,定住腳對我們說:“時不與我,諸位的災事恐怕我是沒時間幫忙了。哎……”  楚吉說完就要走,我們趕忙上去攔他,小夥計個子同我們差不多,但是那臂力卻不是讀書寫字玩電腦的學生能比。他一把拉住我們三個,鐵青著臉一聲不吭,等到楚吉走出內廳,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才鬆開手說:“師傅有急事今日不能見了。”  “今日不幸,那明天呢?後天呢?”小君的聲音帶著哭腔,一句話說完嘴唇不停地抖動。小夥計似乎是見慣了我們這樣的客戶,冷著臉就隻會重複著“師傅有急事”,再被問急了就搖頭表示什麼也不知道。  眼看著有了一線希望,我們肯定是不肯輕易離開,就這麼在內廳又磨蹭了足足兩個小時,到最後小夥計滿臉無奈地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皺褶的名片說:“上麵有我師叔的號碼,他人不怎麼樣,貪財又好色,可他是我師父的親師弟,要想說服我師父就隻能靠他了。”  我們接過那張名片就像是老太監接過聖旨一樣戰戰兢兢,提著心髒唯恐出了披露。那個名片實在是舊的厲害,我們費了半天勁兒才分辨出上麵的數字,接著連打了兩個都沒人,直到了下午才收到那邊的一條短信。  小夥計口中的師叔張口就要了我們五千塊塊錢,後來兩天斷斷續續補了七千多元,就這才好容易說服了楚吉的師弟。  我故事說到這裏你們也該是反應過來了,為啥說楚吉是個大騙子!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那個貪得無厭的師弟,一直都是他自己假裝出來糊弄我們的!  “呸!死騙子把兩張臉玩得挺順”,我越說越生氣,積壓許久的火氣冒了上來燒得臉通紅。小白端著咖啡杯抿嘴偷笑,我注意到她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激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清清喉嚨:“算了不說他,我們還是繼續講萬石湖和女鬼李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