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們相聚時,他天天陪著她玩耍觀光,絕口不談公事,就算偶爾手機不得已的響起,他也是在三兩分鍾之內解決那通十萬火急的電話,然後吩咐對方別再打來了。可是他今天卻跑去工作了,明知道她會很快回來與他深談的情況下,他走開了。
這是他不想談的表態。如果事情不可能有其它的改變,結果仍是「照舊」兩字的話,一切還有什麽好談?她講得再多,也不過為了博求他親口的諒解,讓自己好過一點罷了。但他不想浪費這種時間,以實際的行動讓她了解與其留在家裏聽她說這些話,他寧願去工作,去工作還能賺錢,聽她說著自由飛翔夢想什麽的,又能幹些什麽呢?這些話他八年前已經聽過了,也給了她她需要的支持,如今他一點也不想聽她倒帶重說一次,就為了日子以後還是這麽過下去。如果她覺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話,又哪需他再次表明支持?
他很生氣吧?當他很明白的對她說著寂寞時,她卻隻想到自由,想到當了他的妻子之後會有多麽不自由,於是想也不想的拒絕他。
她……真的有自己以為的那麽愛他嗎?
羅藍窩在他的枕頭裏胡思亂想,最後居然對自己的心浮起了這個疑問。
「我是愛他的!我愛他就跟愛著自由一樣多!甚至……可能更多些!」她對著空氣叫。
為什麽愛他與愛自由不能同時並存?
為什麽年紀與歲月的流轉,會讓人產生這麽多惶恐?
自從開始為了他患得患失、擔心惶恐之後,她以後不管飛到了世界的哪一個國家工作或學習,還能擁有真正的自由自在嗎?
她已經不能了。
會掛心著他的寂寞,會擔心著他因為寂寞而終於讓身邊的女人進入他生命中,會害怕他對她的愛轉變成怨……
「靖遠……你怎麽可以在我心煩意亂時,偏要拋下我讓我去胡思亂想?你可以勸誘我點頭嫁你,以你的口才當然做得到。可你不,就要我一個人想,要我完完全全的在自己意誌下,在放棄自由或放棄你之間選一邊站。」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如果她不肯選擇,一切就能當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的照舊。即使他嘴上是這麽說過沒錯,可她怎麽可能會天真的相信?他說了結婚,就表示不會用一輩子來等她從自由裏厭倦,再回來與他廝守。因為他雖可不必屈服於長輩的成家壓力,但他想跟她結婚,就算不是馬上結婚,至少也要得到一個確實的承諾。
怎麽辦呢?她要他,還是要自由?
莫靖遠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來。他回來時,看到她抱著他的枕頭沉睡,臉上滿是疲憊,想來是一夜無眠的結果。他坐在床沿靜靜的看她,沒有叫她,就一直看著,直到天黑了也不打開燈,怕擾了她的好眠。
結果這一坐一睡的兩人,一直耗到晚上九點才有所動作,因為她醒來了。
「呀!你回來了?什麽時候了?九點?我沒有煮晚餐,我馬上去——」她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在他體貼的為她按亮床頭小燈時,看到時間走到晚上九點。天,她居然睡了那麽久!
「別急。你去洗把臉,換個衣服,我們出去吃。」他拉住她,輕聲吩咐。
她點頭,很快的照做。
兩人都知道有些話得重新談開,他在等著她思考取舍之後給他的答案。但這些都不急,首先,他們先去吃飯,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來下飯。吃完飯後,兩人在彌敦道上散步,欣賞著每一家商店的櫥窗布置,看到有特色的就停下來多看一會兒。
然後他們經過了一家珠寶店,這間店的櫥窗布置主題是「戀戀情深」,裏頭放置的主打首飾是結婚對戒。
她不意觸及,有點怔愣了下,不自在的先開步走了,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