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還不快過來把脈。」淳於千海不悅地轉頭看向十幾個站在門邊,必恭必敬的禦醫。
「是,王爺。」禦醫們爭先恐後地圍到放下紅紗帳的床前。
「王爺,你已有三天沒闔眼了,這裡交給我們吧。」為首的老禦醫語重心長地勸道。
「是啊,王爺,這裡交給奴婢吧。」蓮夫人一同勸說。
「不弄清孤霜得了什麼病,本王絕不休息。」
「……」禦醫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束手無策。他們是連夜被儀王召來興慶宮的,麵對昏睡不醒的女子,他們反復把脈,這位婦人除了心▼
「奴家走過黃泉,渡過忘川,心裡念的都是我那小冤家。輪回數載,再次為人,逼尋我的他。他呀,他投胎到富貴人家,又是一介翩翩少年郎,唯獨不記得奴家。奴家心許冤家啊,可隻有湛湛青天記得奴家的癡,隻有滾滾紅塵記得奴家的情。」
「嗚嗚,唱得好。老闆啊,你還能多給點帕子嗎?這塊又哭濕啦。」臉色慘白的孤霜坐在角落裡,邊聽戲邊流淚,聽到感動處,還跟著園裡的人一同叫好。她的右掌還包著厚厚的白紗布。
每每觀賞此戲,她都能哭濕十塊帕子。戲園老闆和女伶特別喜歡她來看戲,有她在的晚上,生意特別好。
「嗚嗚,老闆你的詞寫得太好了。」紅著雙眼,她又在台下大聲叫好。
「你不是要回昌樂坊嗎?」
嗯?什麼時候身邊多一個人。孤霜從戲裡分神出來,偏頭一瞧。嚇!儀王大人正挨著她而坐,看樣子已經聽了半天戲了。
「你……你怎麼來了?」她有些結巴。
「我說我放心不下,你領情嗎?」他額際抽緊。放她離開興慶宮,多半隻是不願見她身負重病還要與他爭執。他氣她的執拗,氣她的不知好歹,但終究,他於心不忍啊,索性讓她出來,他跟她到昌樂坊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我的郎啊,奴家想你想得好苦啊。」臺上女伶顫聲高叫。
鼻頭紅通通的孤霜,與他麵麵相對,再次淚如泉湧。無聲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止都止不住。
她實在很想他啊。女伶的叫喊,彷彿來自她內心深處。然而,麵對如此深愛的人,她必須左躲右閃,甚至不惜傷他的心。她上輩子一定沒燒好香,才要承受這悲苦的一切。
「東藍,讓那女伶別再唱了。」女伶唱作俱佳,並無討厭之處,但見孤霜掉淚,他整個人像被埋進雪堆裡。
東藍依命上前阻止,戲園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回頭看向他們。
「既然來戲園,就是討個歡樂,唱點快活的。」儀王威嚴地發話。
「好好好,這就唱這就唱。換曲子。」戲園老闆見來人貴氣逼人,分明來頭不小,哪敢得罪。
戲臺子上奏起輕快的樂曲,戲班的醜角們,施展渾身解數,台下的人擦著眼角的淚,笑得前俯後仰。
但孤霜的淚還在掉。不是她不愛醜角們的戲,而是她停不下來。如今她的心裡,那一年的雨、那一年的誓言、那一年許多的美麗,都令她肝腸寸斷,對了,還有眼前死死盯著她的男人,他又在她麵前了。
「為什麼還流淚?他們都在笑。」他若有所思地抹去她的淚。淚水就宛如肆虐的洪水,濕透了他的掌心。
他的心好痛!她藏著關於兩人的秘密,竟如此沉重!為什麼不分一些給他?為什麼?
「停下!東藍,讓他們都出去,滅了這裡所有的燈。」
一小會,戲班及看倌都被請了出去,戲園裡一片黑暗,隻留下他與她。
細微的抽泣聲令人心碎。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真的不知道,隻好這樣做了。」黑暗中,他靠近,溫暖的大掌捧起她的臉,修長的身子緊貼著她。
他吻了吻她冰冷的額頭,吻了她不住流淚的雙眼,吞咽掉她源源不斷流出的熱淚。
下意識的,她的雙手攀上他的肩頭。她可以抱他嗎?可以嗎?這裡沒有天,沒有地,沒有神明,沒有黃泉,隻有黑暗,一個誰也察覺不到她做了什麼的地方。
她日思夜想的懷抱啊!她日夜惦記的男人啊。就在這一刻,請讓她放縱一下吧。
皓腕緊勾住他的脖子,櫻桃般豐盈卻涼透的唇,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