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費解的是,先帝臨終前親口囑咐說,一旦他駕鶴西去允月鑠一家子入殿拜祭,任何人不得阻攔。雖然眾人惶惑不解,卻也不敢悖逆死去的人,更何況還是做了欽月王朝三十餘載帝王的人。

大殿之內,太子身著白綾匍匐於地,紅著雙眼放聲痛哭,一會兒捶胸自歎,一會兒磕頭哀呼,嘴裏念得都是羅浮聽不懂的祭文,模樣瞧上去倒還甚為淒楚。周圍幾位朝廷重臣跪在他左右,捏著嗓子哽咽的勸著,說的無非都是一些悲感動情的客套話。

羅浮埋著頭跪坐在月鑠的身後,眼珠子一直滴溜溜的轉,心裏不免讚歎這一群人的演技,也不知是真傷心還是假慈悲。大勢之前利益至上,這是一條亙古不變的法則,相信在座的諸位沒有一人不是認同的。

偌大的紫宸殿,隻有月鑠、羅浮以及月翊三人是女兒身,其他的不是皇族貴胄就是內朝大臣,總之都是男人就對了。

其實羅浮挺佩服月峴皇帝的,且不談這些年他對這個國家所做的貢獻,單單隻是想到他此時這一舉動背後的用意,就不禁嘖嘖的稱歎。整個宮廷,就連皇後和太子妃這種身份的人都不許入殿祭拜,而長公主月鑠卻可以攜帶大小家眷大大方方的跪在了這裏。既然是作秀,自然就得轟動一些才行。如此一來,也讓那些“別有居心”之人好好看看,手握數支精銳的神勇女將軍與家族產業富可敵國的駙馬爺,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縱使背後存有一些不知名的成分,但這表麵上的示威效應確實做得頗為壯觀,震懾作用也算是甚為顯著的。

羅浮現在方才明白,當初先帝何故借著酒瘋隨口便將幾支軍隊交到月鑠手中,並親自敕封其為欽月王朝第一任神勇女將軍。這些暫且不論,今日竟然也將駙馬爺算計在內,不管他願不願意,碗大的黑鍋卻是端定了的。這一切的舉措,原來都是未雨綢繆之舉,皇帝老兒真是與三窟狡兔有的一拚哪。

一屋子的沉重,氣氛極為壓抑。餘光一掃,竟瞥到了世子月翎,是年他已滿八周歲,仍是一副滑頭滑腦的模樣。估計是跪得久了,膝蓋疼的厲害,所以有好幾次掙紮著想站起身子,卻都被右相董卿給不作聲色的按了回去。

隻一個細微的動作,羅浮便看出了董卿的心思。看樣子,他待世子比待太子還要上心,算盤都敲到許久的將來去了,許是想放長了線的去釣魚。

與之相較,少親王月栵倒是顯得沉穩了許多。一直就那麼默不作聲的跪著,規規矩矩卻又不卑不亢。斜眼一飛,正好對上了某人放過來探察的視線,嘴角一擠,似笑非笑。羅浮尷尬的撇了撇嘴,趕緊收回放肆的目光,低低的將頭埋的更深了些。

月栵向來話少,性格也頗為嚴肅,羅浮與他接觸的不算多,卻總覺得他的眸子過於深邃,有種藏而不露的鋒芒,偶爾還會趁人不備時射出幾縷涼颼颼的白光,割在皮膚上都會隱隱作疼。幾番探究,卻仍是看不透此人,所以羅浮對他更是不敢過多親近,生怕被其盯上搞不好還會玩火燒身。

好巧不巧,安侖王月榛慳遠從江南的汴啲趕來,要與先帝祭奠致哀。聽說這位戎馬半生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老王爺一進皇城就開始嚎啕大哭,這下進了紫宸殿更是放聲哀鳴,哭的是唾沫橫飛,鼻涕一大把。

……完……

12 安侖王爺(下

“皇兄啊,你怎麼不說一聲就這麼走了呢?為何不帶上我一起啊!吾兄啊吾兄……嗚嗚……”噗通一聲跪在了靈柩前,月榛慳抱著棺材板死活不肯罷手,時不時還拿腦袋往上麵撞。一口一聲嗚呼,一口一聲哀哉,叫的好不痛苦。:-)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