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扇子,輕輕地對著爐子煽風,時時注意著藥銚子下的火候,心裏突然莫名覺得好笑。昨天晚上剛看過永和宮的小太監阮貴在廚房裏怎麼給德妃煎藥,想不到隔天就用上了。嗬嗬,現在回想起來,洗衣刷碗,泡茶煎藥,伺候人的十八般武藝,我樣樣學到手,也算是沒白來這個時代一趟呀。

藥要趁熱喝,這是常識,眼見藥熬得差不多了,我熄了爐火,將藥銚子裏的藥汁倒進碗裏,一刻也不耽擱,端著藥就往後殿的寢房走去。

高福守在房門口,見我來了,馬上迎了上來,我正想把手裏的藥交給他,讓他伺候屋裏的四阿哥喝下,誰料他卻把我拉到了一邊。

“奴才真是謝謝姑娘了。”高福彎腰向我拱手作揖,言語裏滿是如釋重負的感激。

我一愣,看了看手裏端著的藥湯,微笑道︰“煎藥也不是什麼大事,伺候主子本來就是我分內的事兒,福公公客氣了。”

“不止是這煎藥的事兒,奴才更要謝姑娘把四爺勸進屋休息。”

“福公公……”我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我隻是個宮女,我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我該過問的,不過……四爺發著燒,又咳成那樣,他要進宮難道都沒人攔著他嗎?”

聽我說這話,高福無可奈何地輕嘆了口氣。“四爺昨天回去,從半夜起就一直咳,天亮前好容易睡下,宮裏就來人報信說德妃娘娘病了。福晉勸了好久,但四爺他任是誰的話都不聽,上了車就直奔宮裏,然後……”

然後就是人到都到了永和宮的大門口,轉悠了半天就是不進門是吧?唉,這個四阿哥呀,真是弄不懂他……

“那福公公是不是讓人回貝勒府傳個信,也好讓福晉放心?”我說。◎思◎兔◎網◎

“姑娘說得是,我正準備出宮給福晉報個信兒,四爺……”高福回首看了一眼背後的寢房。“就麻煩姑娘照顧了。”

我從來不曾有過照料病人的經驗,對於高福的請求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答應還是拒絕的好。秋桂、碧蓮她們累了一個晚上,現下都在床上睡得正香,我總不見得這個時候沖過去把她們從睡夢中叫醒,讓她們起來去服侍四阿哥吧……

我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好,四爺就交給我吧,福公公快去快回。”什麼事都有第一次,目前也隻能暫時這樣了。

我掀開門前的竹簾走進寢房,屋子裏冬用的隔扇早已換成了夏用的木雕花罩,微微的風透過竹簾的縫隙吹進來,雖是大白天,卻也不覺得很熱,反倒透著絲陰涼。

我走近床邊,見四阿哥閉著眼,便將藥湯暫且擱在一旁的幾案上,取下他額頭上白帕巾,浸到銅盆內的冷水中重新擰幹,一回頭,卻看到四阿哥已經睜開了眼,正要起身坐起來。

我想大概是我剛才擰幹帕巾時的水聲吵醒了四阿哥,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就不用擔心藥要是涼了該怎麼辦。

我扶四阿哥坐起半個身子,把靠墊塞到他背後,等他完全坐舒服了,這才端了藥碗坐到床邊,伸手遞給他,四阿哥沒有接過,隻是不避不閃地直盯著我看,我頓時糊塗了。

怎麼,這麼大年紀了,難道還跟個小孩似的吃藥怕苦,想耍賴不成?

好吧,我承認,這藥光看看樣子也知道很苦,很難喝,而且誰說成年人就一定不能吃藥怕苦了?就算是七十歲的老頭也享有吃藥怕苦的權利。

我曾經聽別人說,生病的人,不管年齡有多大,本質上跟個孩子是沒啥區別的。既然是個孩子,那麼如果我對他講什麼良藥苦口之類的大道理,能指望會產生多大的效果呢?所以,對待孩子就隻能用對待孩子的辦法。

“四爺吃了藥,奴婢講個笑話給您聽好不好?”我雙手捧著藥碗呈在四阿哥麵前,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哄小孩靠的是威逼利誘,而對於四阿哥,威逼我絕對沒那個膽量,小小利誘一下還是可行的。

誤打誤撞之下,這招還果真的靈驗,四阿哥不再直盯著我瞧,慢慢地接過我手中的藥碗,仰起頭,將碗裏的黑色藥汁一飲而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愣愣地接過喝得一滴不剩的空藥碗,在奉上溫茶讓四阿哥漱口去苦的瞬間,恍然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四阿哥他剛才不喝藥不是因為怕苦啊……那我的笑話到底還要不要說?

四阿哥漱完口,靠在床頭一動不動地坐著,似乎並沒有躺下歇息的打算。四阿哥雖然正在病中,但他那冷淡的目光卻依然具有極強的震懾力,他看著我的眼神在提醒我,他還在等著我的笑話。

眼看想裝糊塗,蒙混過關肯定是不行了,那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於是,我清了清嗓門,說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小狼仔,他呢,從小就和其他的狼仔不一樣,別的狼仔喜歡吃肉,唯獨他天生喜歡吃素,這可把小狼仔的阿瑪和額娘給急壞了,他們看著心裏著急,卻也是沒有辦法。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