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魂魄HP 作者：風流君
楔子一
細細地用畫筆在畫布上點下最後一筆，我滿意地看著眼前的這張我一生以來所作的最好的一幅畫。大塊的著墨透著幽鬱，鋪陳的色彩透露著無與倫比的張揚，縱橫交錯的線條叫囂著無可比擬的張狂與拘束——我愛極這種處處透著矛盾、筆筆含著結鬱的印象派畫風。
將畫筆扔進水桶，耳中這時才能夠擠進一些多餘的聲響來，是女仆的聲音，似乎非常猶豫，並且拿不準說話的語氣。我抬頭望了望巨大落地窗外的風景，細密的陽光灑進來，填滿了整個歐式風格的巨大畫室。畫室是我自己設計的，巴羅克風格中夾雜著哥特式，還有一點點文藝複興以前的輕快風。要將這幾種風格融合起來無疑十分困難，但是我經過一個多月的繪製，終於還是做到了，這裏是我靈魂的棲息所，僅僅限於這一小間屋子而已。
“……對不起這位小姐，夫人正在繪畫，她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女仆的聲音顯得有些近了。
我漠然地整理著手頭的油畫工具，順道將腳旁的大衛石膏像小心地移開一小寸，好讓我能夠穿過眾多東西把我的畫架稍稍收起來一些，得以清理出一片至少可以讓人看得略微舒服一些，感到有處可立的空間，然後在裝修進來的水池那裏清洗的手上的色彩，並摘下那件繪畫專用的“彩衣”。
“……我是艾麗最親密的朋友！我為什麼不能進去……她從來沒有拒絕過我！……”一個聲音讓我的動作停滯了一秒鍾，震驚的神色一閃而過，我迅速恢複了表情，利索地整理好一切，然後從書桌中的第二個抽屜裏抽出了一封白色的信。
“……好吧，那麼小姐，請你等等，我先去請示夫人……”女仆的聲音又近了一層，隨後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夫人？”
我來到門邊，將門打開了一條縫，然後將信送了出去。“把這個給她。”我不待她說話，重新關上了門。
半晌，我不出意外地聽到了一生暴怒的怒吼，以及不顧一切衝到這裏來的腳步聲。我好整以暇地坐下來，端起那壺現在已經有些微涼的意大利淡薄紅茶。
女仆的阻攔顯然起不到效果，門被憤怒地衝撞開了，一個我曾經無比熟悉的身影風風火火地站在門口，手中緊緊捏著雪白的信紙，連手也開始顫唞。“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大吼道，“……你的尊嚴呢？你當初的幻想呢？……你……你竟然嫁給這樣一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來換取這些……這些肮髒的‘富有’、‘體麵’？！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揮揮手，毫不在意地示意女仆可以退下了。中年的女仆忐忑不安地看了看我們，躬身離開。
“你還是我當年的好朋友艾麗麼……”她的嘴唇不斷顫唞著，手裏的信快被她捏碎了。“你才十八歲……竟然……竟然就冠上了‘夫人’的稱呼……就為了那個男人手裏的一點錢……”她痛苦地帶著顫音地說道，語氣裏的絕望讓我微微皺眉。
“是的。沒有錯。”我在她驚愕的眼神下放下精致的茶杯，“如你所說，我沒有嫁給任何人，我嫁給了錢。”
“你……”
“除此以外，我別無選擇。”我淡淡說道，“看看這些，看看這間畫室。如果你有心，大概會記得，我畢生的夢想都是沉浸於藝術當中，但是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中，沒有錢，我什麼都幹不成。我的夢想和我的愛情，在我極度偏愛一方的情況下，我隻能犧牲我的愛情，獻出我的禸體得以尋求心靈上的釋放。
“莫莫，你不明白。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看看這大提琴，這畫架，這些石膏像和繪圖配置……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它——更別說在我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莫莫，你不懂，你不會懂的……”我輕輕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