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時日尚早,百花閣中客人甚少,以至於朱鳳澤沒把這地方往煙花柳巷那方麵想去。
司徒星暉拒絕了媽媽的指引,板著臉,虎聲虎氣的說:“無須牽引,我等尋柳惟庸而來。”
“好好好,”穿著花枝招展,臉上脂粉香氣重的媽媽立馬搖著團扇離開。
兩人行至樓梯口,聽見一吳儂軟語唱道:“英英妙舞腰肢軟。章台柳、昭陽燕。錦衣冠蓋,綺堂筵會,是處千金爭選。顧香砌、絲管初調,倚輕風、珮環微顫……”
朱鳳澤止住步子,品了品這詞。
大夏朝詞和詩的地位差不多相等,沒有特別注重哪一方麵,這造成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場麵,詩詞歌賦上均有能人輩出。
“引經據典,靡靡之音,特色分明。”朱鳳澤擰了下眉,下了決斷道:“隻是……太過於綺麗。”
而且,為一名歌姬寫下一首詞,不免過於輕浮放浪形骸。
司徒星暉見朱鳳澤止住了步子,便站在上方等候這一位大人物。
他於詩詞一竅不通,品不出來這詞的妙處,平常與柳惟庸廝混,都是談一些趣事兒,聽聽小曲,看看歌舞,犬馬聲色。
朱鳳澤抬眸看了一眼司徒星暉,抬腿往上而行。
一行人往柳惟庸的房中走去,司徒星暉推開門時,大聲喧道:“惟庸,惟庸——猜猜我領了誰來看你。”
歌姬彈奏古琴、琵琶等樂器的聲音一頓,那用吳儂軟語唱歌的歌姬也止住了歌聲。
司徒星暉掀開了飄蕩不止的紗幔,往裏間走去。
朱鳳澤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再遲鈍也大致明白這裏是什麼地方了,一時間臉色青紫交接,眸子沉如水,雙手往後背著,唇微抿。
房間布置得風塵味十足,粉紅的紗幔飄飄,空氣中飄散些許酒氣,是女兒紅的香味,朱鳳澤嗅得出來。
在場的女子約莫有五六人,三人彈奏古琴琵琶、古箏,一人站在旁似是清唱附和,一穿紅戴綠的女子穿得輕薄站在最中央,眾人聽見聲響,紛紛回眸。
四目交接的一瞬間,女子們麵色微紅的低下頭,退到一旁。
朱鳳澤今日去國子監上課,穿得樸素,還在守孝期,他並沒有穿得太過張揚,而是低調。
低調中有掩飾不掉的雍容華貴。
腰間的配飾足以說明他的身份地位,三足蟠龍雕花的玉佩,以及一把鑲嵌紅寶石的金色匕首。
朱鳳澤的目光隨隨便便的掃視了一眼房中眾人,並沒有在女子們的身上多加停留。
阿娘說,這天下最相信不得的就是女人。
朱鳳澤最終的目光停在了坐在榻上頭戴綸巾,一身青衣,樣貌不俗,氣宇軒昂的男子身上,他看起來很年輕,最多比他大上個三四歲,麵目微微蒼白,四目交接的一瞬間,他看見對方眸子深處一閃而逝的欣賞之意。
“英英、燕燕、萊萊、曲曲……”柳惟庸從榻上起身,一點兒都不著急的穿著鞋子,下榻的時候還順道理平整一下自己微亂的衣角,對著一旁候著的舞女歌姬們命令道:“你們先下去,待會兒叫你們,再過來。”
“公子~”穿著一襲輕紗,內裏的肚兜繡著國色天香牡丹的英英嬌嬌軟軟的喊道,不想從房間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