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鳳澤不想再耳聞朱茂铖盡說些下流的胡話,草草的點評了一番,眾人便又來了新的一輪曲水流觴。
風拂來,繽紛的落英蕩入曲水中,餘下的幸運兒倒是沒有如寧王朱茂铖那般,肆意作一些大膽妄為的豔詞,屏風後的小娘子們幾輪曲水流觴下來,佳作盡出。
宮人摘抄小娘子們所作的佳作,大庭廣眾之下一一念出,並不報出作詩之人的姓名,以此論斷詩作好壞。
在場的郎君們皆是京都才氣遠近聞名的風流才子,內侍掐著嗓子念了幾句——“妾容似桃萼,郎心如竹枝,桃花有時謝,竹枝無時衰。”
朱茂铖冷著臉,酒杯擲桌案上,發出“哐當”一聲輕響,杯盞中的酒水半滴未灑,他點評道:“狹隘。”
朱鳳澤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語,餘下的郎君不敢胡亂點評,這麼一尊大佛在此,便是喜愛那些小娘子所作的優美詞句,也要斟酌幾分,生怕得罪這一位小霸王。
亦或是“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內侍還未念完,朱茂铖便一臉嫌棄之色的擲地有聲道:“吃相!”
朱鳳澤以手撐著下頜,他語氣淡然的反駁:“孤聞意境不錯,桃花水漲,鱖魚水美,當為佳作。”
朱茂铖冷哼了一聲,郎君們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這兩位直接吵個臉紅脖子粗,他們惹了無妄之災,竟憑白無辜。
不料,寧王這一尊大佛並未反駁,內侍悻悻的念完整首詩詞。
隔著一座屏風,被寧王點評詩句的小娘子泫然欲哭。
長平郡主輕歎了一口氣,安慰道:“九皇叔一貫如此,莫要放在心上便是。”
小娘子們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兒,低頭稱“是”。
寧王點評之詞,犀利,言簡意賅,一語道破內蘊,為中懇之言語,何況寧王矜貴的身份擺在那兒,是已小娘子們心生不滿怨憤之情,並不敢完全表露而出。
內侍唱喝:“昨夜風開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輪高。平陽歌舞新承寵,簾外春寒賜錦袍。”
朱茂铖這一次沒點評,可是臉上的嫌棄之色越發明顯。
朱鳳澤見了,忍俊不禁,嘴角上揚。
郎君們見寧王不言不語,便開始點評這一首詞作。
柳惟庸坐於宴席末尾,他評道:“首句春意融融,觸物起興,頷聯暗喻歌女承寵,有如桃花沾沐雨露之恩而開放。有所謂,長門宮,隻見新人,不見舊人承歡,看似無怨,虛寫春景,實則舒情,乃是上好的佳作。”
其餘郎君附和,你一言我一句,盡顯神通。
朱鳳澤老神在在的聽聞他們的一言一語,並不表露興趣。
“不過宮怨之詩,還有何詩,一並念來。”朱茂铖語氣不滿的喝問內侍,內侍兩股戰戰,戰戰兢兢的道來其餘詩句。
朱茂铖品了品後麵幾句詩句,郎君們詫異,說好的不學無術,說好的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怎麼品評詩句來一針見血,真叫人大吃一驚。
“顛狂柳絮隨風去,輕薄桃花逐水流。”朱茂铖頷首,一臉讚賞之情,道:“這兩句不錯,稍有大家之氣,不知是哪位小娘子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