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兩人在書房中爭執了一番,朱鳳澤最後還是賞了他一個耳刮子,並不重,沒有留下痕跡。朱茂铖為了賠罪,百般哄他,最後不知道怎麼玩鬧上了船艙裏布置的小榻,他被他抓住了手,撓了癢癢。
朱鳳澤反抗不了,笑得連連喘氣,末了,朱茂铖磨著他,沒得又教了朱茂铖學習自己的字體,他學的是懷素和尚的狂草,後因被蘇若雲感染,研習了不少時日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如是中和一番,寫出來的字體,奔逸中有清秀之神,狂放中有淳穆之氣,兼之細節處,仿若仙娥弄影,紅蓮映水,頗有一番美態。
俗話說,字如其人,朱鳳澤的字,寫出之後,朱茂铖先是驚歎了一番,而後沒少以此取笑,往昔衛夫人的字,大多數是待字閨中的小娘子研習的,衛夫人的書法——“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其姿態可見一斑。
如是,才會有冷瑄吹著冷風,窺見的耳語。
“檀郎,我的乖乖……這樣子你喜歡嗎?”朱鳳澤站在朱茂铖身後,他沒他高,大半身子的重量趴伏在他的後背,大手環著他的身子,手握住他的手,教他寫自己的字體。
聞言,朱鳳澤十分想翻一個白眼,學習寫個字體,何必要這般惺惺作態,引人遐想呢!
說話之際,朱茂铖偏了偏首,回眸,大半的熱氣灑在他的側臉,朱鳳澤往後挪了挪身子,氣息因之前的打鬧有些喘,沒勻,他喘道:“嗯啊……輕一點……”這麼重,待會兒一回筆,勾回,字體的姿態便沒那麼清秀。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元嘉三十四年……朕耳聞巴蜀盜賊猖狂,四川布政司成都府綿州從四品知府胡楊於巡視災情途中遇害,大怒,特此命從二品金吾衛左將軍鎮國公府嫡長子衛恒受理此事,其餘者脅從,速速查明真凶,待此案結束,再歸京都。朕特賜令牌一枚,見令如見朕,以及尚方寶劍一把,誅盡宵小……欽此。”
“臣,衛恒,接旨——”衛恒雙手接過聖旨。
一旁的宮人攙扶起朱鳳澤,被寧王冷颼颼的瞪了一眼,不知哪裏得罪了這煞神,一臉後怕,低著頭,生怕小命歸西。
朱鳳澤好似沒發覺他的這點小動作,天使傳完聖旨後,便碘著小臉,在朱鳳澤跟前畢恭畢敬的問道:“殿下有口諭要奴才帶給聖上嗎?”
說完之後,似乎發覺了一旁虎視眈眈的朱茂铖,又轉首,畢恭畢敬的添上了一句,“寧王不知有無……”
天使的話沒說完,朱茂铖不快的打斷,他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反問:“你覺得本王有無口諭?”
“這……”天使戰戰兢兢,身子哆嗦。
衛恒早已知情知趣的去了一旁等候,朱鳳澤掀了掀眼皮,吩咐道:“汝前來。”
你來前,我有話要和你說。
這麼一來,幫天使解決了燃眉之急,被煞神盯上,這感覺,真不好受!
天使上前,朱鳳澤低下頭,低聲絮絮,不知說了何話。期間,朱茂铖扭過頭去,不再看著他和天使。
在江湖,有那麼一種人,會唇語。
不巧,朱茂铖他便是這一種人裏的翹楚。
有些事,還是少知道一些內情是好,知道得越多,反而對彼此不利。
朱茂铖不想對他生出嫌隙,他們兩個人,都背負太多的秘密,這一些,無不令他心驚肉跳,生怕兩人有朝一日會兵戎相見,那時,該作何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