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沉淪,不止是朱茂铖一個人,於他朱鳳澤,亦然。
和風細雨始終不是朱茂铖的作風,唇齒糾纏,水聲輕響,涎水從嘴角不受控的滴落,少年郎君麵色酡紅一片,好似喝了埋藏許久的梨花釀。
狂風暴雨初始,少年郎君微微抗拒,於是大手被束縛住,緊緊的抓住。
小小的反抗在床榻之一事兒上,那是別有情趣,他不敢太大幅度的反抗,怕男人沒徹底養好的身子再添新的負擔。
綿綿密密,狂風暴雨後,轉而慢慢研磨。
待至放開,他已沒了其餘力氣,軟軟的趴伏在他的懷裏,隻聽得男人低聲說:“萬俟恪與唐瀧是個如何光景,本王不敢妄論,但本王與鳳澤,已是鐵板釘釘之事。”
朱鳳澤不說話,他在喘息,在回味方才至死方休般纏綿不絕的長吻。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炙熱。
“鳳澤,待開春,便奏請父皇,為你行了及冠,可否?”
“春秋諸侯十二而冠,文王十三生伯邑考。”朱茂铖呢喃道:“開春你已十六,鳳澤身為皇儲,該行冠禮,正式入朝堂處理政事了。”
古時,天子諸侯為早日執掌國政,提早行及冠禮。
朱鳳澤不知道朱茂铖為何老是重複提起他的年齡,以及催促他行冠禮這事兒,廟宇朝堂政事,他不偏愛,甚至視之為燙手山芋,能晚一點執政,便晚一點。
再說了,當今聖上,他的皇爺爺尚安,他總不能越俎代庖,行君王職權。
男人好像在擔憂些什麼,朱鳳澤沒想到那麼深層的道理,他應答了一聲,沒明確回話。
“到了那時,一定要選本王為讚冠者,為你讚冠。”朱茂铖的手似熏風般,輕撫他的鬢發,連著耳邊的低語都十分柔和,他說:“本王要為鳳澤取表字,衍回。”
“朱衍回,”朱臨淵的朱衍回。
及冠禮,讚冠的大賓誦讀祝辭後,由他為受冠禮者取表字,至此,拋棄孩童稚子的身份,正式踏入成年人的行列。
“衍回?”朱鳳澤從朱茂铖的懷裏起身,細細的咀嚼此表字的涵義,眸子亮得驚人。
濕漉的淺吻落在他的眼皮上,男人頷首。
“何意?”少年問,眸子裏有著探究之意。
“《淮南子》雲: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嗯?”朱鳳澤一副受教的認真模樣,細細的聆聽。
“本王表字臨淵,”朱臨淵。
“故而,衍之一字,本意為‘水朝宗於海貌也’;如此,此字與本王殊途同歸。”朱茂铖解釋:“《詩三百》有雲: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他說,衍這個字,本意與他的表字一樣,與他殊途同歸。
“故,本王取諧音。”朱茂铖認真的凝視他的眸子,認真而虔誠的說道:“每當有人喚你表字,你便能迅速的記起本王。”
“至此之後,‘臨淵’與‘衍回’二字,密不可分,好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
少年白玉的麵頰猶如火燒雲,他訥訥的說道:“應是如此。”
這算是花樣的表白嗎?
真是令人羞恥極了!
“鳳澤,”他喚道。
“嗯。”
“衍回,”他又親熱的喚道。
“嗯。”
“山有木兮木有枝,吾心悅君兮,君知否?”低沉,好似粘稠的蜜糖。
世上最動聽的情話,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