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竹凳上,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身子擠著身子。
朱鳳澤捧起桌前冒著熱氣的豆漿,輕輕的啜了一口,豆漿的香氣濃鬱,他喝得有些急了,被燙了舌頭。
“慢一點,慢一點。”朱茂铖有些責怪,見他別過腦袋,吐著舌頭扇風的幼稚模樣,不禁會心一笑。
說到底,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半大孩子。
什麼心機深沉,城府重,威嚴深重,都是虛假,片麵之詞。
朱茂铖很樂意見到他最真實的一麵,坦誠相對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兒。
朱鳳澤發現他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有些羞惱,忙不迭的收了舌,嗔怪的看著他,不滿的低聲問:“皇叔看什麼,都入了迷了。”
“看花,”朱茂铖坦坦蕩蕩的回答。
朱鳳澤被他的回答燙到了心思,連忙轉過頭,不理會他,吃著紙袋裏的肉包子和油炸檜。
油炸檜朱茂铖各自買了二份,肉包子共有七八個,男人的食量總是比小娘子的大上許多,七八個肉包子兩個大男人分食也是常理,隻不過朱鳳澤吃了一份大份的油炸檜,又喝了一碗豆漿,吃了半個肉包子便不想再吃了。
朱鳳澤對自己手上半個肉包子發愁,許是他愁眉苦臉的模樣逗笑了朱茂铖,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朱茂铖俯下身子,一口咬住他手裏的肉包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見他臉皮薄的紅透,嘴角的風流笑意加深。
細嚼慢咽,又啜了一口碗裏的豆漿,用手帕擦拭掉嘴角殘留的油汙後,朱茂铖說道:“怎麼,不想吃了?”
此時,街角拐彎處顛顛的跑來了一隻渾身皮肉無完好的癩皮狗,肉鋪的老板見了,連忙用掃帚打狗,嘴裏嚷道:“大清早就來討要吃的,找死啊。”
癩皮狗可憐兮兮的叫喚了幾聲,夾著尾巴跑開了,朝著朱鳳澤的肉包子攤子跑來。
朱鳳澤低下頭看著手裏的半個肉包子,又看了一眼夾著尾巴,瘦骨嶙峋的癩皮狗,沒有多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了一個“肉包子打狗。”
癩皮狗得到食物,開心的對人搖了搖尾巴,低下頭享用食物起來。
朱鳳澤擦了擦沾了油汙的手,言道:“於我微不足道,於它救命糧食。”
朱茂铖感慨,道:“鳳澤心係蒼生。”也不知是好是壞,堂堂寧王殿下,總不能去嫉妒一隻狗吧?
或者天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
他總不希望他成為明君,還是做個暴君昏庸無道,心裏隻裝著他一個人為好。
不過,心裏的想法,想想罷了,當不得真。
於國,他是未來的儲君。
以他的性子,定然是要朝政清廉,做個萬民愛戴的明君。
“也亦有私心,”朱鳳澤下意識的回答。
“是嗎?”朱茂铖喃喃自語道:“那麼,你的私心是什麼呢?”
兩個人走在人漸始多的大街上,旭日東升,人來人往,兩人至始同行。
好似要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般。
“爹爹,我想吃那個?”
“不許。”
“爹爹,不嘛~”
小孩子撒嬌的聲音吸引了朱鳳澤,以往阿娘領著他上街,他亦然是看中了什麼便撒潑打滾要求買買買,此番聽見了孩童撒嬌的聲音,不免思念親人。
許是朱鳳澤盯著孩童以及日光下熠熠生輝纏糖漿的糖葫蘆有些久了,身側的男人低低的笑了笑,語氣寵溺,問:“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