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金總所說,字字飽含思子之情,故就算覺得老人將兒子所托一相識未久的陌生人多少有些兒戲,我也並不懷疑整件事的真實性。未來的一個月,日子就像擠在春運的火車車廂裏漫長而無趣。縱使絞盡腦汁去回想著金總所提到的每一個字,包括對那位拐賣者的描述,仍然一無所獲。
每每入夜,倚在陽台上點支煙偷閑的習慣算得上是一天中最有意義的時段了。可從發生了跳樓事件的那天起,隻要看見對麵的雙子大樓,我便會自然而然的回想著那一幕大概隻能在電視裏才看得到的場景。尤其困擾著我的卻是那名消失在B座大廈的神秘人,在死者跳下的瞬間,我仿佛能感受到他無奈的眼神,憂鬱中帶著親切。
無聊總有結束的一天,那便是李警官撥通了我電話的那一刻起。似乎能接到那個電話是我意料中的事,但真正聽到她聲音的時候,我卻有種莫名的意外感。
“喂……是林先生嗎?請您馬上過來警局一趟好嗎?對!現在……現在事情很嚴重了,請您快點好嗎?”電話裏焦慮的聲音,與第一次她給我留下的穩重印象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個這麼穩重幹練的警官顯得那麼無助?
掐熄了手中的煙頭,我換了身衣裳便下樓直奔警局。腦子裏一直在猜測警局都束手無策的事會是什麼?警察到底是警察,市民終歸是市民,這樣的道理淺顯得不需任何解釋,可事實偏偏是警察竟然不顧自己的權威,撥通了市民的電話請求幫助。若不是真遇上麻煩事就肯定是這警察瘋了。
輕車熟路,我很快就趕到了警局,隨李警官一起進入辦公室。進來後,她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關上了房門並反鎖,接著拉上百葉窗,連陽光都找不到可以穿透的縫隙。整個辦公室原本就不大,加上這種密封的狀態,可想而知這並不是一個正常人可以長時間待的地方。也許她將要告訴我的事情還不曾有第二個人知曉。
我習慣性的掃視了一遍整個辦公區域,辦公桌上的水已經被她喝完了,桌麵上淩亂的散置資料代表著她此刻的思緒。能維持微弱光線的也隻有牆上的那盞三十瓦日光燈,整個空間和被纏滿黃色封箱膠的包裝盒一樣,憋得無法透氣。眼前麵色蒼白的李警官看上去多日未眠,癱坐於辦公椅上。我明白她打心底沒對我抱多大希望,但也許是上次我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讓她覺得這是一個不是希望的希望。
剛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告訴我這一個月發生了讓她困惑的情況:“他們都失蹤了!我的那些屬下!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失蹤了,張凱是最後一個失蹤的,也是第三個,在三天前我們就失去了聯係……失蹤前張凱反複的告訴我‘不要再查了,不要再查下去了!’這句話。”她還沒說到重點,思維已經完全陷入混亂,不過可以肯定情況相當糟糕,比預料更糟糕。
我欠身起來給她倒了杯水,回到她上次給我錄口供的椅子上,左手抵住下巴繼續打量她種猶如驚弓之鳥的舉止。“他們都是怎麼失蹤的?能稍微具體一點的說說嗎?先別急,不用著急,喝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