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拔的眼神產生了動搖,冷肅的氣勢頓時冰消瓦解。
“我會離開的。”良久,何玉緩緩說道,滯澀的聲音充滿傍徨的失意,秋的瑟索先一步吹入他淡漠沉冷的瞳眸,淡淡的近乎透明,盡是離愁別緒的寂寥。
何玉轉身離去,很快地就消失在唐夫人的眼中。
“奇怪,他怎麼變得這麼厲害?簡直同兩年前的模樣換了個人似的。”唐夫人喃喃自語,並不因血魔的主動離去而感到鬆了一口氣,相反的仿佛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他究竟在意葉府的什麼東西?”唐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兩道好看的眉毛漩成不見底的深渦。
“你說什麼?何玉他……”葉善大驚失色,圓睜深具威勢的雙眼,咄咄逼視著唐夫人。
“是呀,我想他應該已經離開了。”唐夫人老神在在地說道,不料他這番話更飆起葉善的萬丈怒火。
“誰叫你逼走他的?”葉善臉上的肌肉可怖地突突跳動,心幾乎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掏空了。
“他留著是個禍害,遲早會出事的。”不明究裏的唐夫人的自覺做了樁好事。
“禍害?”葉善失神地低籲。
在任何人眼裏兩手沾滿血腥的何玉是個喜怒無常的魔頭,遇魔則死,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血魔殺人如麻,決不留情。
因他一念之仁將一個極端危險的禍害撿進家門,不但置全家於隨時覆滅的陰影之下,更加禍及自身,一再遭受淩辱。
“血魔”何玉消失了,再也不能威脅葉府的安泰,再也不能威脅到他的聲譽,或許應該放聲大笑,慶賀自己終於送走了這尊大瘟神。
可是,心底沒有愉悅的欣喜,空蕩蕩的,悵然若失,如同丟失了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是失去了就再也找不著的珍貴東西。
何玉走了,沒有他當初夢想的美好,沒有獲得解脫地舒暢,苦澀泛上心田,陷入混亂的大腦突然抓住了一閃而過的亂緒,難道他真的……
他淒苦地領悟到敗北的慘痛,麵對卻是這般的難堪。
明白了又如何?人已經不在了,走得瀟瀟灑灑,連招呼一聲也沒有就失去蹤影,他對自己根本就是無所謂,僅是當作泄欲的工具,一切都要怨自己自誤。
他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既沒有女人的柔軟胴體,床第間缺少那種嬌豔的媚冶,一時興起的逢場作戲,別人都將他棄如蔽履了,自己何苦認真?
雖然這般勸說自己,實際上卻是無法做到,理智與感情攪成一團,亂紛紛地理不出個頭緒。
平日的精明能幹跑哪兒去了?他還象是葉善嗎?
“我不希望他走呀……”葉善神思迷茫地說道,一縷悠悠魂魄仿佛已隨何玉而去,再也不是原來那個雄踞南域的葉善了。
“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唐夫人一賭氣,即欲將真相坦白。
“他是血魔。”葉善截去話頭,黯然說出。
“咦,你知道?”唐夫人大愕,陡顯滿麵驚容。
明知血魔當麵,還敢把他擺在身邊使喚?
瞧他一臉的傷感難以自己,究竟與血魔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才會為了血魔的離去如喪考妣。
“我早曉得了。”
清楚地記得,在那個明月當空的夜晚,他初次目睹了血魔的絕世神功,領教了血魔的心黑手辣,同是那天晚上,他被血魔強暴了,從此墜入一生擺脫不掉的恐怖噩夢,好不容易掙紮著醒來,倍添無垠淒楚,更覺嗟歎綿長。
心如死灰,冷成秋霜,無法對唐夫人道明心中隱情,興味索然地擺擺手,整個人倏失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