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坐著這對中年夫婦,悲戚地望著愛女,悄悄抹淚。
“媽!”薛雨馨輕喚道。
中年婦女趕忙湊到跟前,“馨,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薛雨馨輕輕地搖了搖頭,“女兒不孝。”說完淚珠如串,順著臉龐輕輕滑落。
“沒有,沒有!孩子不要胡思亂想,你會好起來的。”中年男人一旁寬慰。
簡短的沉默後,薛雨馨說道,“我想聽聽田襄的聲音。”
“傻孩子,那雪域沒有信號的,陳伯不早說過了嘛。”中年婦女傷心地答道。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薛雨馨似在自言自語。
“這麼多天了應該快了,一到家,你陳伯就會安排他過來。馨,我再打電話問問。”說完,中年男人掏出手機走出病房,心中淒苦。
他剛出病房,抬頭就見陳家和耷拉著腦袋坐在門外的長椅上,唉聲歎氣。
“老陳,你什麼時候來的?”薛雨馨父親壓低聲音問道。
“半天了。”陳家和仰頭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從衣兜裏掏了支香煙塞到嘴裏。他正在身上摸索火機,一名護士走了過來,衝他喊,“醫院不能抽煙!”陳家和不耐煩地拽下叼在嘴上的香煙,隨手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薛雨馨父親見他神情不對,心中暗自一驚,“怎麼了?那孩子……”
陳家和重重地點了點頭,無聲地肯定了戰友的猜測。
薛雨馨父親短暫的驚愕之後是無盡的傷感,兩眼含淚,憤然罵道:“老天對我家雨馨不公平!”
陳家和連忙起身,把他拉過一旁,示意聲音低點。薛雨馨父親摸了把眼淚,與陳家和並肩離開病房,在住院樓下的石凳上,兩人個男人點著煙,默默無言。
良久之後,薛雨馨父親開口問道:“消息確定嗎?”
“確定!”陳家和用力咬著煙蒂深深地吸了口,“先後派去十一名同誌,犧牲了六名。留下的五名同誌正在當地修養,過些天就回來了。電話裏做了報告,田襄的犧牲是他們親眼所見。”
“我家雨馨還在等著他呢!”薛雨馨父親絕望地說道。
“正因為此,我才不知如何是好……”陳家和心中極為愧疚。
薛雨馨父親涅滅將要燃盡的煙蒂,重新點了一支,“我家雨馨真可憐。”說著他抽泣了起來。
“老薛,別這樣……”陳家和想要安慰兩句,可找不到合適的措辭,長歎了一口氣,“兩個孩子都可憐。”
“現在怎麼辦?”薛雨馨父親極度地無奈,“孩子最後的心願也實現不了了。”
陳家和長歎一聲,良久之後說道:“還是先別讓孩子知道吧,能瞞一天算一天。”
薛雨馨父親看了他良久,“老陳,我當初真不該拜托你把那孩子招進地質局,他媽的都是啥事?局裏養那麼多閑人,非他媽派這孩子去雪域?”
老陳耷拉著腦袋,用力地抽了口煙,“我心裏也不好受,你嫂子還說等他回來認他當兒子呢。就剛才,老太太還把我臭罵了一頓,我……”
“該!”薛雨馨父親騰地起身,頭也沒回地走向住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