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擎喝醉了，是被下人扶著回屋的。
下人要給顧擎脫衣擦身，被柳馨蘭揮退了，她親自端水給顧擎擦身子。
一邊擦的時候，一邊看著顧擎漲紅的臉，想到年輕時，來王府玩，有一次顧擎也是這般喝醉了。
隻是那時候，陪在他身邊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
那個時候她就在想，要是她能這樣該多好。
後來……她嫁過來了。
但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倒是被她等到了。
柳馨蘭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哀。
反正心情很複雜，五味雜陳。
“王爺啊，你可知道你把馨蘭害得好苦？”
她喃喃低語。
滿腔的話，憋了太多年，太多年了，現在看著深愛的人的睡顏，就忍不住想傾訴。
“王爺，如果你能看看我該多好？我哪裏比不上姐姐嗎？就算比不上，這麼多年，我也都陪著你了啊，我對你有多好，你都看不到嗎？為何你還要念著姐姐，為何你從不肯看我一眼？為何為何……為何你再也不同我圓房？”
最後一句，柳馨蘭說出來的語氣，是恨的，是怨的。
太怨了，這麼多年，外人有誰知道，她有個那麼優秀的丈夫，晚上卻是獨枕眠呢？
又有誰知道，冬日的寒冷，她隻能自己抱著自己，並未有人抱緊她給她取暖呢？
“念慈……念慈……”
忽然，耳邊響起熟悉的呢喃聲。
柳馨蘭全身一僵，擦身的動作驀地頓住，甚至手中的錦帕都被她越攥越緊，緊到像要把它徒手捏成碎片。
這個動作保持了很久。
一聲自嘲的笑聲響起。
她落下一滴眼淚。
有誰知道，她總是聽到丈夫的夢裏在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十八年了啊，整整十八年，十八年的陪伴，換來一個名不副實的婚姻。
她當初到底圖的是什麼啊？
柳馨蘭低頭看著顧擎，眼神有些猙獰，“王爺，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在你睡著的時候，殺了你！可我舍不得，你知道，每次把手放到你的脖子上，我都舍不得。”
她一滴一滴的落著淚。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你知道初見的那天，你對我是如何一般的存在嗎？”
“你打了勝仗回來，我跟姐姐湊熱鬧，去城門口看你。你騎在一匹黝黑的馬上，一身銀色鎧甲，氣度不凡。你那時，隨意的撇過來的一眼，我就覺得自己墮入了愛河。”
“那時候，姐姐膽子大，衝你喊了一聲，說：顧將軍，你是我的英雄！”
“這一聲類似表白的話，把街上的眾人都吸引了過來，大家都在笑姐姐的大膽。你也笑了，那一笑，我一直將她當作是對我的笑你知道嗎？”
“可是終究是我多想了，你後來來我們柳家提親，說要娶姐姐。那天，我的心你知道有多痛嗎？你知道我也愛你嗎？我本想跟著姐姐，一起嫁給你的，但母親不讓，說你沒打算娶兩個，你為何就不要我呢？我哪裏不好？我比姐姐溫柔，比姐姐會的東西多，你為何就是不愛我呢？”
“以前爭不過，她死了，我還是爭不過，我這麼多年，到底在圖什麼？我把姐姐的孩子當成親生兒子寵愛，以為這樣，你就會多看我幾眼，但還是不行，你還是不看我。”
“所以，顧擎，真的別怪我，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怪你……從不曾看我一眼。”
從懷中摸出一個瓶子，柳馨蘭緩慢的喂到顧擎的嘴邊。
顧擎以為是水，還張嘴喝。
看著顧擎喝進去大半，柳馨蘭又哭又笑。
王爺，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死吧，你們都去死吧，你們死了，王府就是我和我兒子的！
以後誰也不能欺負我們母子！
顧文傑那邊也是完全不好受，顧明卿徹底能站起來了，這意味著他所有的優勢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