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吐息因而微亂,可一雙明眸卻仍不閃不避地直直回望,像是想照亮些什麼、又像想驅散些什麼......盡管未曾明言,可那種渴望為對方分擔痛苦的心意,卻仍全無保留地傳遞了出。
感覺到這點,縱然雖然眸間過於複雜沉重的色彩依舊,麵色卻已是一柔......霍景將行囊背到了肩上,而後一個上前、順著先前為他撥開瀏海的動作輕輕撫上了那張染著憂色的清俊麵容。
淩冱羽沒有閃避。
他隻是因這個有些陌生的動作而困惑地回望著對方,而在片刻﹌
第十六章
淩冱羽一直想了很久,才多少明白了霍景臨行前那一聲「對不起」究竟是因何而起。
當霍景第一次明白說出自己不會永遠留江嶺南的那一天,他曾要求對方在離開前提早將此事告訴自己......雖說那七寨的陰謀的確是突發狀況,可若早上一個月知道對方要離開的消息,淩冱羽無論如何都會好好珍惜最後剩下的日子、盡量想辦法多陪陪對方的。
可霍景沒有說。
像聖上五十大壽廷宴這樣大的事,以霍景之能,又豈會直到一個月前才知曉?可他卻始終未曾向自己提及......若非那日由謝季允口中聽說此事而及時趕去,隻怕連最後道別的機會都要錯失。
淩冱羽不曉得對方為什麼會背棄承諾。如果說霍景對與他別離之事毫不在乎,又豈會流露出耶樣深切的痛苦和溫柔?他對別人的表現真心與否一向相當敏[gǎn],而那天霍景的每一個表情和話語......看不出、亦聽不出分毫的虛假。
那緊緊環扣住身子的力道,亦同。
而那還是他與霍景相識兩年以來......第一次見著對方那樣明顯而全無克製地表露出內心的情感。以霍景一貫的自製,會有如此表現,又豈可能不在乎?
可如果他在乎,又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如果早就知道彼此的分離會到來得這樣快,他說什麼都--
回想起那日在淡淡秋意中的別離,青年胸口便是一緊。某種酸澀隨之湧上心頭,眼眶亦不受控製地有些發起熱來。
--那天之後,他雖沒有再哭過,可難過的情緒,卻怎麼也無法平息。思念、埋怨、哀傷......太多太多的感受湧現於心,而連同別離當日的字字句句,輕易地便填滿了他所有思緒......
「姓淩的!拿命來!」
將青年自沉思中喚醒的,是身後響起的一聲大喝。隱約及體的勁風讓淩冱羽眉頭微微一皺,左手提鞘後抬擋下了自背後叩來的襲擊,同時一個跑步旋身,趁對方變招的空檔一劍刺穿了他的心口。
準確而俐落的一擊換來的,是劍尖抽出時迎麵噴濺而來的鮮血。青年技巧地一個走位免去了血染麵龐擋住視線的結局,衣裳卻仍不可免地為血液所浸濕......看著身上幾乎已看不出原先色彩的衣衫,他一方麵本能地一個後躍躲過自左右兩側而來的夾擊,一方麵由四周混亂的殺聲記起了自己刻下正麵對著的情況。
他正在執行造成他無法與霍景多相處幾日的主因--那個對付反叛的七個山寨的計劃。由於諸般事項早已擬定妥當,敵方的反應也一如預期地愚蠢,即便本該領導行動的他出神若此,一切卻仍順利地進行到了最後。
看著前方的楊少祺指揮著己方兄弟圍殺逃竄的敵方殘黨,熟練地除掉先前偷襲失敗的兩名敵手後,淩冱羽一個輕身竄入楊少祺方布置完成的包圍圈中,提劍將已成為甕中鱉的敵人一個個消滅殆盡。
雖說他平時出手便十分狠絕,可不留情和增添無意義的殺戮卻是兩回事。見淩冱羽幾下便將無甚鬥誌的敵人除了幹淨,楊少祺眸間幾分憂色浮現,示意手下去處理其餘殘黨後,一個出聲喚住了本欲繼續出手的淩冱羽:「三當家。」
「怎麼了,楊大哥?」
青年聞聲一個停步回首,清亮純粹一如既往的雙眸讓人難以想像他衣上的片片沉紅究竟從何而來......瞧著如此,楊少祺眉頭一皺,問:「出了什麼事嗎,三當家?」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