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麼問?」
「今天你完全失去了平時洞察全局、適時出手的沉著,從頭到尾就隻顧著一路衝殺......雖說並未因此造成無謂的損失,可你身為統帥卻如此魯莽,又如何能教手下的人放心?」
頓了頓,他一個眼神示意對方看看自己那一身嚇人的衣衫,「你並非嗜殺之人,為何要將自己弄成這副德性?兄弟們方才看你的眼光都有些畏懼了,你難道沒注意到嗎?」
幾近於質問的語氣,卻因不願引得他人注意而刻意壓低了聲音......明白他的用心,回想起先前的種種,淩冱羽麵上微露歉色,苦笑著一聲低歎。
「是我不對......因為私事而分了神,一時沒留心便......」
「因為崔景?」
因近期來唯一能稱得上理由的改變而有此猜測,而回應的,是青年麵上苦笑依舊地一個頷首。
「雖說別離本就是注定之事,可一切終究來得太過突然......這些天來,我一直無法讓自己不去回想那日的種種,還有他未曾依約事先告訴我自己將要離開的理由......」
「我不曉得你兩人間曾有過怎麼樣的相處、怎麼樣的約定,可對於三當家的問題,我卻有一個可能的答案。」
「喔?」
楊少祺的話語讓淩冱羽微微怔了下,「什麼樣的答案。」
「他說不出口--對於自己珍視的人,道別總是十分困難的事。也許他一直想說,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或者不願你因此便鎮日為離愁別緒所籠罩,所以一拖就不知不覺拖到了最後關頭......」
「是這樣嗎......」
因那「說不出口」四字而微微受了震撼,淩冱羽明眸微凝,突然憶起了近兩個月來彼此相處時,霍景身上始終隱約透出的陰沉情緒。
先前他本以為是海青商肆出了什麼事才讓對方心緒不霽,可經楊少祺這麼一提,另一個可能變也隨之浮現--莫非霍大哥其實是因為別離在即,想告訴自己卻難以開口,才會......
對了。也許霍大哥會突然要他承諾永遠保持住眼下的心境,也是因為那即將到來的別離。因為知道彼此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法見麵,所以才要分外盼望著日後彼此重逢時,自己仍是當初的那個「淩冱羽」。
原來......是這樣嗎?
僅是推測卻十分合理的答案讓橫亙於心頭多時的疑惑終得消解,淩冱羽眉間微微積聚的鬱色亦得以一散。察覺他的變化,一旁的楊少祺笑了笑,道:「心結既解,就趕緊回去換件衣裳吧?你這個模樣實在大嚇人,不知情的人瞧著,還以為是哪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呢!」
「欸、殺人的確是不能眨眼的呀!」
故作無知地回應了對方的調侃後,淩冱羽含笑收劍,一個輕身往自個兒的住處去了;楊少祺則在目送他身影漸遠後,接續了先前未完的工作開始指揮起部隊收拾殘局。
這場戰鬥由未時而起,而在延續大半天後於暮色初現時順利告終。隻是破壞容易收拾難,單是將戰場上的遺體殘兵什麼的整理、移開,便已耗上了一個時辰之久。之後,從善於追查痕跡進步成同樣善於俺藏痕跡的鷹堂接手了最後的收尾工作,負責將淪為戰場的蓊鬱林間盡可能恢複成舊時的樣子。雖說一些砍在樹上的刀痕是沒可能輕易掩蓋地,但在一兩個時辰的努力後,昏黃夕照下,環繞著行雲寨的森林已看不出幾個時辰前曾有過的激戰。拂過林間的陣陣秋風吹散了殘留其間的血腥氣息。待到日暮西山、夜幕低垂,進行著清理工作的人們才紛紛收了隊,各自回到了行雲寨暫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