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我出現在嶺南時外出,不是稍嫌湊巧了些嗎?我們前往時並未隱藏『柳方宇』和『李列』的身分,以霍景的能耐,又豈會不曉得我們的行蹤?如果他真如自己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看重柳方字,就不會離開得那樣剛好......」
頓了頓,白冽予麵上苦澀之意又加深了少許,「我因疑心西門曄燁不在京城,才刻意留下看看他是否出席廷宴。但他出席了廷宴,和他先前是否待在待城卻是兩回事--就如『霍景』,不也是匆匆由嶺南『趕回』了嗎?」
「冽......」
「你說咱們看到的霍景太會作戲,和冱羽口中的那個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如果他們真的是兩個人呢?我和季允都隻因為『崔景』用的都是海青商肆的管道、才華亦名不虛傳而相信了他的身分,還讓冱羽進一步探探他究竟是不是『霍景』......問題是,要想確認『崔京雲是不是霍景』,還得要那個『崔京雲』是真的才行。如果這事兒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冷月堂對霍景的了解本就不深,就算冱羽探得了什麼,我們也隻會將此當作是可用的情報,而無從查核這個情報的真偽,不是麼?」
用的是問句,問的卻不是東方煜,而是完全給騙過了的自己......自責、懊悔,太多太多的情緒在明白過來的同時填滿了胸口,讓他竟連吐息都不受控製地有些窒澀。
「我太過輕忽,輕忽了流影穀的力量,輕忽了西門曄燁的才智......他要對付我、對付山莊,又怎會用我輕易便能察覺到的方式?要想打擊山莊,本就不一定要直接對山莊下手......熾予的事根本就是個障眼法。他真正的目標,其實是山莊已日漸茁壯的那個『盟友』......」
說到這,白冽予沉重地闔上了雙眸,輕咬著下唇望前靠入了情人懷中。東方煜順勢將它緊緊摟住,神情間亦帶上了深深凝重。
「雖然還有件事得向靖雲兄確認一下,但若我的推測無誤......」
隻聽那仍有些微顫的低幽音色自懷中響起,道出了那個他不願麵對,卻仍不得不麵對的事實:
「冱羽有危險了......他所認識那個『霍景』,其實是西門曄燁所扮。」
第十七章
事情總是如此的......一旦想通了最重要的那個環節,一切的真相和謀劃,便也隨之清晰地展露於眼前。
兩年前,天方事了後,察覺自己為人利用的西門曄燁決議反擊。由於深知「對手」的能耐,靠著流影穀在江湖上、在朝堂上等雙方麵的力量,他訂下了一個頗為耗時,卻相當驚人而有效的計畫。
就如同當初白冽予為了打入天方,先以漠清閣為餌讓彼此建立合作關係,而後耗上兩、三年的時間讓對方一步步倫入自己的掌控中那般......西門曄燁盯上了與擎雲山莊關係良好且潛力驚人的行雲寨,卻不是一開始就利用流影穀和官府方麵的力量強攻,而是選擇了逐步滲透,表麵上幫著行雲寨逐漸茁壯,實際上卻已將這個組織摸了個通透......這兩年來,在「霍景」的「幫助」下,行雲寨有了相當多的成長,卻也在成長的同時將自己的一切暴露在敵人眼前--寨中人員的能力、性格,以及十八寨間的利害矛盾......所有可能影響到西門曄燁計劃的因素他均已知悉,甚至就連行雲寨內的力量何時薄弱何時強,他也能清楚無疑地判斷出來。
--因此,寨中精銳的多寡和動向,全與商隊及車馬行的行程息息相關。隻要掌握這兩方的行程,等到商隊啟程、車馬行開始忙碌,自然就是行雲寨防守最為薄弱的時候。到時,他隻需把握機會糾結人馬上山剿匪,並將在外執行任務的精銳各個擊破,想滅掉行雲寨又有何難?更別提行雲寨賴以防禦的機關還有大半是靠著西門曄燁的協助才得以順利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