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芷知綠萱服侍劉啟文多年,情分自也不同。隻是看著她那鎮定穩妥的樣子,後麵半句怎麼都說不出口。
葉裳容臉色一片蒼白,她定定地看著綠萱似乎在研判她的話,最後突然站起來大步向門外走去。
當葉裳容從一路跑進劉啟文的臥房時,他的床上斜倚著一個人。那人雖然清瘦蒼白,滿麵病容,一雙眼睛卻烏黑透亮。他看見葉裳容走進來微微彎起唇角,“灼然。”聲音澀啞難聽,聽上去倒也沒有特別氣虛的樣子。
除了劉啟文,還能是誰?
葉裳容愣愣地看著他,張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人……
她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的人,竟然還像她的記憶一樣坐在那裏對著她笑。是她:-)
臉埋進劉啟文胸口的葉裳容先是一僵,隨著他身上熟悉的藥香傳過來時,她似乎才終於敢確認了他的存在。她伸出手,怕他再度消失一樣也緊緊摟住他。
好一會,等她心情稍微平複了些,她才抬起頭,眼睛微紅著,“為什麼……”
滿眼柔軟和憐惜的劉啟文突然尷尬了一下,停了好一會才說道:“仁叔……在我藥裏下毒,你知道了?”
葉裳容點點頭。
“其實你告訴我仁叔把將離告進府衙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劉啟文說著,不由得露出一絲黯然,“在那之前錢大夫也暗示過,說我的藥裏有不妥。”
葉裳容一皺眉。
這麼說……他早就知道了?
而且她跟他說將離的事情,少說也是一個月之前了。
“仁叔從公賬上拿了不少銀子,我以前就知道的。隻是沒想到……”劉啟文越說,越是掩飾不住低落的心情。
老夫人雖說是為了劉啟文好,將他一扔靜園十幾年也是實情。明白她用心良苦是一回事,著實親近不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相比之下綠萱又是個丫頭身份,於是劉仲仁在劉啟文心裏就愈發重要起來。葉裳容就是明白他的心情,才會發現了劉仲仁的不妥也不加追究。
現在看來,不論是劉啟文還是葉裳容,都低估了劉仲仁的野心。
但是,其中……
葉裳容眨了眨眼,“所以你……騙他?”她的聲音裏,多了絲猶豫。
劉啟文似乎並沒有發覺她情緒的變化,他垂下眼苦笑了下,“不全是。錢大夫發覺我的藥裏有不妥,查出來也花了好長一陣子。當時商量著要解去毒質,一是慢慢調養,二是針灸逼毒。針灸雖見效快,錢大夫卻說怕我受不住。所以……”
葉裳容皺眉,鬆開手慢慢坐直身子。
所謂查出來花了好長一陣子,那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她沒聽他提過,一個字都沒有。
他將她瞞得那麼好,是因為……他在懷疑,她也有可能是下毒的人選之一……嗎?無論如何也隻能想到這個解釋,乍然見到劉啟文死而複生的快慰和狂喜開始消退。
劉啟文抬眼看向葉裳容,卻為她的表情一驚,他猛地前傾了身子拉住她的手,“灼然,我不是疑心你,我以為是將離……”
灼熱的憤怒蓋過了陰冷,甚至讓她的心也包容不下,開始彌漫到整個身體裏。
不是疑心她,以為是將離。但是那又有什麼區別?
他以為,如果這事真是將離做的,她會偏袒將離嗎?
就算她對將離舊情未了,他以為她能狠心到眼睜睜看著將離害死他而無動於衷嗎?
這一刻,葉裳容突然覺得自己這七天的傷心,像個笑話。
“那麼,”她壓抑下自己的情緒,“後來呢?”
“那日我的確是毒發,錢大夫好容易才救回來一口氣。”劉啟文自然知她並非是一兩句解釋就能打發過去的人,隻是依舊握緊了她的手,“不僅是不想讓你空歡喜一場,而且……”
“而且,你怕劉仲仁會對我做些什麼。”葉裳容似乎極為疲倦似的倚過去,將額頭靠在他肩上,“又或者,其實你還想給他個機會。”
劉啟文沒應聲,葉裳容隻是靜靜地靠著他,沒動也沒說話。
“君寧。”葉裳容慢慢抬起頭,看著他。
她的眼睛裏一片沉寂,既沒有狂喜也沒了憤怒。聽過他的話,她心裏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不見,隻餘下一股濃重的疲倦將她包裹起來。
“不,不要。”劉啟文彷佛知道她想要說什麼,神情愈發緊張。他甚至伸手將她摟進懷裏,似乎不這樣做她就會消失一樣。
“這幾天裏我一直在想,如果死了就不會心痛了。”葉裳容看著他,從眼神到聲音都一派平靜,“我能支撐到現在,隻是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