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退隱江湖?”
“還沒到那個年齡吧?”可宜也笑,有一種解脫之後的輕鬆。
“正想告訴你還想開上火線呢!”
“又想開什麽節目?”
“爲什麽你也這麽早回家?”她不答反問。
“坐下來,不要緊張,不要激動。同時也不許說NO。我有一個好消息。”
她微微皺眉,說:“我也有一個好消息。”
“誰先說?你?我?”
“我先說吧。”可宜淡淡地說。“我的好消息是,兩小時前我已經簽了一份賣身契。”
“什麽意思?”他瞪著她。
“我答應去新加坡替那邊電視台做開荒牛。”
他仿佛完全聽不見她的話,又像聽見了完全不懂,隻是直勾勾地望著她。
“你是第一個知道這消息的人,希望你給我鼓勵和支持。”她微笑。帶著一絲絲疲乏。
“可宜——”他叫。聲言是那樣古怪、高亢、幹澀,像從喉嚨裏逼出來。
“你很贊成,是吧!”她接下去說:“這是對自我能力的一種挑戰。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你的支持下做事,雖然成功,但自我滿足感不夠,很多地方你幫了大忙。這次我想試一試。”
“你——決定了?”他目不轉睛。
“已簽了字,一切不可能再改變。”她笑。又說:“現在輪到你說好消息了。”
他咬著唇,慢慢地攤開雙手,臉上的神色複雜得難以形容。有無奈,有悲哀,有難過,有解脫,有惋惜,當然,有痛楚。
“我——的好消息——己沒有意義了。”
她用探索的眼光望著他好久、好久。
“上午你去了——阿美那兒?”
他不語。不承認也不否認。
“她——答應離婚?”她再說。
他慢慢坐下,有若泥塑木雕。
“哲人,你一直是聰明人,怎麽這次做得這樣傻?你是不能和阿美離婚的。這決非我所願,想來你內心也不會真正快樂。我——沒想到你真的這麽做。”她輕聲說。
“我什麽都沒有想,隻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你不會失去我,永遠,”她把身體移到他身邊,下顎輕放他肩上。“無論我人在哪裏,心總是在你這兒,你知道的。”
“你——能不能不走?”他轉身擁住她的腰。
※※※
她搖搖頭,再搖搖頭。
“我需要一個靜思的機會。”
“至少不離開香港。”
“在香港和現在有什麽分別呢?”她苦笑。“我走——隻是不想爲難自己、爲難你。”
“可是我已經跟阿美說好了。”
“告訴她你隻是說錯了話,一時糊塗。阿美不會怪你,真的。”
“你不替我想一想?”他凝定視線。
“如果不是爲你,我何必走?”她笑得苦澀。“你並不想和阿美及孩子分開,你是愛他們的,愛令你痛苦矛盾。而我——我不懷疑你的感情,但不想你受矛盾之苦。我已經得到了你的愛情,幾乎是全部,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你不再在我身邊。”他孩子氣得很。
“我會在你心中,是不是?”她突然俏皮起來。“甚至我會在你生活中。你上班下班、開工作會議、去酒廊喝杯酒、和老友們聊天都會想起我,我簡直可以說無所不在。”
他仔仔細細地看她臉上每一部分、看她的神情、看她的思想——他似乎真的看見了。
“你心平氣和?”他問。
“是。合約上簽上名字後我非常快樂,我總算爲自己也爲你做了一件事,非常正確的事。”她把雙手枕在腦後,舒服地靠在沙發上。“我覺得隻有這麽做才算真正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