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的值班室又隱約的咳嗽傳來，而宿舍樓的大門已經打開。
顧青衣走近，路過窗口時跟宿管老師打了聲招呼。
“怎麼這麼早？”宿管老師認出她，不由些許詫異道，“外頭那麼冷呢！”
“沒事，去園子裏晨讀！”她笑。
“你不是發燒才好嗎？別太辛苦了！”老師很溫和。
她感激地頷首，出了大門。
深冬凜寒，清晨的風吹麵而來，將室內攜帶出的溫暖一下子衝盡，令顧青衣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攏了攏棉衣的領子，隨意往周圍梭巡了一下。
可是，這一眼，卻教她愣在了當場——
不遠處，有個俊挺的身影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他手中還拎著一隻紙袋。
“又不吃早飯就去晨讀嗎？”與她對視了幾息，他驟然揚聲道。
她一時說不出話，隻能怔忪地望著之前還在她夢中盤桓過的人緩步走來的樣子。
他一身及膝的黑色羽絨服，配著駝色的圍巾跟手套，閑閑走來時就若寒風中那一樹依舊藏著碧色的雪鬆，看著就爽冽而清雅。
真是個美男子呢！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不待她醒神，他已經走到了跟前。
看著她清麗絕俗的臉上滿是錯愕跟不知所措，張敬誨心就軟了。
半夜酒醉，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強迫自己冷靜一番。可是，天不亮醒來時的第一個念頭，卻還是忍不住要趕到她麵前，趕在自己回崇明前再看她一眼。
“那，早飯拿著！”他低低道，說著遞上紙袋。
晨風吹撩起她的發，微微纏在她的耳際鬢邊，但是，他不敢伸手去替她拂過，怕她跟昨夜一樣避之不及。
她盯著他俊美的眉眼，無法拒絕，惟抬手接下來。
“還是不願理我嗎？”他見她一直不說話，不由又生出落寞。
“呃——不，不是，我隻是，”她終究醒過來，“隻是太驚訝了！”
他凝著她，唇角微彎：“以為我從此往後就再也不來找你了嗎？”
聞此言，她嫣粉的唇不由緊緊抿了抿，神色難掩一絲忐忑。
難得見到眼前之人惶恐的模樣，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輕輕替她拂過微亂的發，又取下自己的圍巾給她圍上。
“上次給你圍巾怎麼還是不用？莫不是真的要跟我劃清界限，來個涇渭分明？”他慢慢將圍巾打了個鬆鬆的結。
“我——我隻是忘記戴了！”她試圖解釋。
他笑：“放心吧，即使你想要涇渭分明，我也不會放手的！”
他的話遽然若一根細針，直接紮人她的眼中，驀然就讓她的瞳底再次酸澀起來。
他細細看著她，馬上就發現了她的異常。
他心中再也無法抑製某種積蓄一夜的情緒，不管不顧地就直接將她攬進了懷中。
“我說過，讓不讓追求是你的事，追不追求是我的事！我自然將自己的事做好，善始善終，對嗎？”他喃喃道。
她想起夢中他被火光卷走的影子，那種噬心的痛苦令她便不由哽咽起來。
“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悶了少頃，她忽然冒出一句。
他心尖一顫，頓時愣住。
他以為自己聽錯，趕忙將她從懷中撈出來，盯著她洇紅的眸，一字一頓問：“你說什麼？”
她也盯著他，頰上似被寒風吹得也發紅，默了頃刻才重複道：“你說要善始善終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他怔了怔，然後笑起來。
她知道，他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