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3)

,轉瞬就融在了一處。

似有人在後背使盡全力一推,封旭的身子猛然向前一弓,幾乎跌坐在地。太陽的光線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斜斜,在金磚上顫唞。

仿佛過了很久,院判這才顫顫站起身,眼睛默默一抬,才看見,李太後目光犀利透過一汪清水似的竹簾,森冷的注視他。

院判的心"唰"地一下,停跳了一拍,不敢多看。額角都是細密的汗,不是不抖,可再抖也不敢打了手裏的碗,不情願地艱澀的邁步轉身來至幾位朝臣麵前。

"血是溶的,是青王!"

"是青王。"

"青王......"

朝臣的聲音猶如亂麻交織在耳中,已滿額冷汗的封旭感到一絲活絡,微微蘇醒了些,嘴唇下意識抿了抿,竟是微鹹微苦的。

他任由這些聲音亂下去,理順不清地亂下去,亂到及至,才漸漸從半夢半醒中脫出身來。眼中真正看到的,隻有麵前尊案上垂掛的憲帝畫像。

腿早就麻了,胳膊也被壓得血液凝滯一般。被攙扶站起,忍不住抬起頭。殿中圓頂上龍雲萬狀,寶相明紅,隻是一瞬間。記憶中無數的景與人流轉,在身邊疾馳掠過,他清晰記得那有一個極動聽的名字,叫做海漫天花。

目光轉到禦座,那女子緊鄰禦座,一身豔紫的衣裙,群上蔚藍的一簇花,順著光一點一點地暈開,璀璨豔麗得叫人不忍逼視。封榮隻靜靜歪頭看著,烏紗折角的翼善冠都側到了一邊。

腳下明明是桐油浸的金磚,卻似如踩在棉絮上,封旭腳步起起伏伏,朝著天子的禦座走近,每近一步,胸口就不安分地緊縮一下。跪了下去,躬身跪拜時,掩在袍袖下的手指顫唞得厲害,音調卻出奇的平靜:"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話一出口,心反倒定了,瞳子中便燃起淩厲藍芒,

"王兄,請起。你是炎龍之脈,朕的骨肉血親,不必如此大禮。"

話是這麼說,可封榮纖細得不似男子的手指,則不配合的在雕龍的扶手上隨意叩出一串響動。

封旭掩去神光含斂,才抬起眼,最先看到的隻杏黃暗花四合如意紗袍的下擺,一團猙獰欲出盤龍的圖案,血線刺成兩枚龍目。

然後,正對上大陳皇帝那一雙清澈無塵的桃花雙目,含著隱約笑影。

手指依然叩擊著扶手。

煙霧穿過竹簾的縫隙,被割成極細的絲,支離破碎。沾染著淺翠的煙,冷冷勾勒出李太後揚起端麗的眉目來,她微微一笑,似耐不到封旭的見禮,起身道:"入宗牒還有分府的事,我都不懂,你們和杜閣老商量著辦吧。"

午後總有風起,墜了赤金流蘇的竹簾竟被掀上一角來,封旭忽然心覺有異,放眼一掃,見那燦爛華彩的翟衣緩緩住,李太後轉眼瞥向封旭,盛妝端凝麵容,棱角分明的美麗唇邊,向上彎起,不深不淺,恰是一抹輕蔑的笑。

那眼神封旭是知道的,像泱渀沙漠的月亮穀潛伏,見到了活人時的餓狼。

竹簾片刻便又放下,簾子內人去樓空。

封榮也起身去了。

又一次俯身恭送禦駕之後。

封旭沉沉站起身來,隻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半晌不動,就隻保持著那個姿勢。

他想,自今日起,便是青王了。

可又好象隻是迷糊中的一個夢,夢裏那女子音容依然曆曆在目,未語先笑:"我們一同去陸國,"

他係於夢中時,朝臣們將他圍繞起來,一一施禮。他神色端穆,謹慎的回禮。幾名老臣心裏不禁對讚譽有加,如此知進退,比皇座上那喜怒無常的主子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