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朝著站在最後一枚踏石上的香墨,白皙的指自從領一直繡到袖口的柿蒂雲龍紋中伸出。
天際的雲彩已經飽含沉甸甸的楓葉顏色,那樣耀眼。
香墨慢慢伸出手,緊緊抓著,就像一枚細膩如玉的象牙棋子握在手裏。
封榮拉過香墨,就朝她身後的封旭頷首,笑道:"王兄。"
封榮上岸連忙跪拜行禮,眉宇間早就是一片謙恭惶恐。"拜見萬歲。"
等封旭跪拜完了,封榮才慢條斯理的說:"自家兄弟,何必行如此大禮。"
手掌動了動,緩慢撫摩上香墨的手腕,封榮挑了挑纖細的眼角,嘴唇輕勾,問:"怎麼逛到了萬壽山上。"
"西北進了哈密瓜等時鮮的果子,臣本是來進鮮的。先去給萬歲問安,可您不在。又聽說萬壽山的紅葉開的好,就想來轉轉,哪曾想這麼可巧就遇到了萬歲和夫人。"
"陳瑞倒是有心。"
半晌沒有聲息,封旭悄然側過目光,看著他忽然沉默下來的封榮。封榮沒有看他,沒有看楓葉紅潭。似乎清澈的可一望透底的眼,隻是靜靜地凝望著香墨。帶著一種天荒地老,磐石無轉的神色。
恍惚裏,封榮輕輕笑著:"可巧嗎?"
仿佛眼前景物灼傷似的,封旭慌忙又垂下眼,不為人知的角落裏,已有了些微的顫唞。
香墨看著封旭,他恭謹的表情似有似無,看上去無痕春水般的平靜,卻讓她忽覺一陣微痛。
一絲火在他眼中迸出,封榮慢慢將香墨的手指送到唇邊,香墨無意識一顫,想要收回,卻被封榮一把抓住。將她的小指含進唇舌裏,他桃花一般的眉角和嘴唇彎彎而起,妖冶而蠱惑,仿佛血紅的椿花,一茬一茬吐蕊。他就這樣問:"剛剛......你們在說什麼?"
封旭仿佛什麼都沒看見,垂眼回道:"在說今天天色真好。"
封榮先是一愣,隨即真的就笑出了聲,但還是竭力忍住,帶著香墨的手指扶在嘴邊輕聲地咳了咳。
待封旭行禮告退時,已經近暮的光將他的影鋪撒成灰,一樹楓紅正濃,香墨低下頭,封榮依然握著她的手,握得那麼緊,她仿佛感到沉重而陰暗逼將過來,使人驚懼。
又過了半個月,在李太後的一直擱置和皇帝的不置可否下,杜江上了一道奏疏。稱,天啟祥瑞,卻不能重開經宴,罪在內閣,罪在臣工。隨即,相府內不許升火,不許食葷,以懲自身。眾多的官員皆紛紛效仿,一時東都大半的人家都沒了炊煙。聞訊時,李原雍震怒得將手中那最愛把玩的和闐玉馬摔得粉碎,馬上進宮,卻得知太後去了坤泰宮。
日頭剛剛西落,宮裏的規矩比民間早一晚點燈,陳宮內人影幢幢,所有的內侍宮婢在申時中把屋簷下一盞盞燈籠次第點亮了。李太後盛著步輦,漸漸粘聯成一片片的紅籠在她眸子的深處焚燒,跳躍不息。
杜子溪並不知道李太後的到來,所以也就未出來接駕。
李太後止了唱報,進了坤泰宮。杜子溪並沒有在正殿,而是在側殿中逗弄著其淵。看見李太後匆匆進來,愣了一愣,把懷中的其淵轉給奶媽,才懶懶地起身,正要見禮,早被太後忙殷勤的扶住了:"起來起來。"
北牆上方隔著一張鑲大理石麵的紫檀木茶幾,兩邊各擺著一把紫檀木雕花圈椅。
杜子溪輕輕掙出手,神情淡淡的道:"母後請上座。"
李太後剛落座,便有宮婢端著茶具從兩側的小門裏輕步而出,擺好茶盞。這時又出來兩名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