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暉搖頭苦笑:“去了蘆州險在將來,留在相府險在當下,就她那性子,看不到我在眼前,也不知我們發生了何事,心裏又哪能踏實,我盡全力就是,再說喬世安自視頗高,就算起兵也不至於為難婦孺。”
方遠沉吟道:“此一時彼一時,人心下藏著人心,也不可太過大意。”
延暉點點頭,四個人回到蘆州,每日湊在一處熱熱鬧鬧迎來了上元節,燈節之夜與喬世安一家不期而遇,喬世安依然是儒雅溫和,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第二日蘆州大街小巷就得知一個消息,知府千金喬麗華看花燈撞了邪祟,得了癔症瘋瘋癲癲的,喬世安連忙給皇後上了折子,稱女兒無福進宮伺候太子,實在惶恐。
國都那邊很快有了回音,皇後安撫一番喬家上下,關懷說宮內禦醫和術士都是一流的,欲將喬麗華接到宮中醫治,喬世安將皇後的信箋壓在案頭,額頭青筋直跳,帝後如此咄咄逼人,看來隻能提前動手。
他複上了折子對皇後千恩萬謝,稱過了二月二就送女兒進宮,自己則連夜往矜鵬而去,阿提拉自知大裕兵強馬壯,滅掉敵人隻能是妄想,和喬世安最後達成協議,一旦事成矜鵬國界南移至上青山,阿提拉拜喬世安為相國兼兵馬大元帥。
喬世安笑道:“大王若和我府聯姻,方顯誠意。”
阿提拉轉了轉藍眸:“也好,本王的親妹妹鴛寧公主許配給喬大人如何?”
喬世安搖頭:“老夫一把年紀了,怎能誤了公主青春,我有個女兒,不如給大王做了王妃?”
阿提拉低了低頭掩飾臉上的飛紅,待紅色消散才笑說道:“我的王後出身江湖,本王迎娶時答應過嶽父母,一生一世一雙人,喬大人也知道,我那個嶽父何等的厲害,就是大裕皇帝也不敢惹他。”
喬世安自然知道慕容山莊的赫赫威名,可是若無姻親,隻怕阿提拉變卦,阿提拉沉吟半晌笑道:“本王有個王叔,今年三十多歲,因性情若孩童一般,一直沒有娶妻,喬大人是否願意......”
喬世安臉上又有了笑容:“可能讓老夫見一見大王的王叔?”
喬世安看著端坐在紗幔後聽歌的湛天寧,連連點頭,這湛天寧一表人才,三十來歲的年紀,身材高大精瘦,黑發藍眸麥色肌膚,又是一位閑散王爺,怎麼看都是上佳的女婿人選,高興得應下了,阿提拉這位王叔娶了麗華,就是奪了太子側妃,從今後阿提拉退無可退,隻能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
喬世安離開後,王後摘星瞧著阿提拉興衝衝進來,嗤笑道:“耍那麼些心眼詭計又有何用?天時地利人和你們也就占著個有利地形,這場仗早晚必敗,湛天寧明明是個心性隻有八歲的癡兒,你跟喬世安說性情若孩童一般,他明明都三十九歲了,你說三十多歲,喬世安這輩子懷才不遇,這把年紀了還貪戀權勢,我看都瘋魔了,被你耍得團團轉。”
阿提拉彎腰捏捏她臉:“不把王叔推出去,難道要本王娶了他家女兒做王妃嗎?”
摘星沉下臉說:“你敢......”
阿提拉攤攤手:“可不是不敢嗎?你十歲時我就等著你,十六就去提親,可嶽父嶽母舍不得你,拖到二十歲才肯將你嫁過來,摘星可知我等得有多苦。”
摘星站起身,踱步到窗邊,看著窗外依然冰天雪地,笑說道:“這會兒動身的話,到了慕容山莊正好趕上春暖花開,我想爹娘和弟妹了。”
阿提拉猛的扛她在肩頭往床帳而去,摘星掙紮間,他已將她扔在床上,俯身過去扒了她衣衫,燃情的藍眸緊盯著她細嫩的身子:“真正是個魔女,喜怒隨心,一點都不想著我,還不快給本王生了兒女,乖乖呆在本王身邊,哪裏都別想去。”
摘星把玩著他的長發嫣然而笑:“如果喬世安起兵影響我回慕容山莊,讓你退兵你就得退兵。”
阿提拉藍眸裏涼了涼:“不行,若是矜鵬國界南伸至上青山,就多了萬畝良田,矜鵬百姓的日子就會更加富庶。”
摘星用力拉拉他的頭發,阿提拉眸子裏多了柔情:“摘星已是矜鵬王後,該想著矜鵬的子民。”
摘星手下揪緊,阿提拉抿著唇忍著疼痛,摘星悠悠說道:“我還是大裕的公主呢,戰爭不戰爭,我是無所謂的,可是我娘親心地善良,最不忍看到生靈塗炭,所以......”
阿提拉摸出靴中匕首,刀光過處,摘星手裏那綹頭發齊齊斷開,阿提拉眸子徹底冷了下來:“我是矜鵬的王,隻要於我的子民有利,我可以不惜性命,但願摘星能懂,嶽父母是否高興,我管不著,若是摘星也不高興,我隻能說,非我所願。”
說完轉身大踏步走了,摘星將手裏的頭發擰成一綹,裝進貼身的香囊裏,慢悠悠穿著衣衫心想,說你是北番吧,你不愛聽,大裕如今國富民強文臣武將人才濟濟,豈是你能戰敗的,與其興起刀兵,不如借著皇帝厭惡戰爭,多要些金銀錢糧,雙方都能安生。不過說了幾句,就給我擺大王的嘴臉,嫌我幹政是吧?偏偏就要幹政。
穿戴整齊騎馬疾馳到驛站,抽出侍從刀子逼著林樂笙回大裕去,林樂笙皇命在身,梗著脖子不走,摘星冷笑道:“再不走,可就埋屍草原了,鴛寧公主已許了喬世安,喬世安回蘆州休妻去了,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