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段(1 / 2)

延暉輕笑道:“哪裏是甜言蜜語,都是真心話。”

小夫妻喁喁低語,抱著對方撫摸著對方,一會兒鬥嘴一會兒挨掐,一會兒吻在一處一會兒低喘輕叫,不覺窗外鼓敲三更,延暉先清醒過來,感覺浴桶裏殘留的水已冰涼,怎麼就坐在這水裏沒想著起來,捉住三春腳掌一看,被水泡得起了皺,慌忙起身拿薄衾裹住三春擦幹她身子,放在床上蓋了被子低低說聲睡吧,又怕三春還要洗浴,這會兒也不好叫人,親自去廚房燒了熱水,待提了回來三春已香甜睡去。

坐在床邊輕撫著頭發看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到燈下打開那本冊子,不過就是一個個的人名年紀籍貫,看了幾頁就有些困頓,沏了濃茶喝幾口打起精神,接著一頁頁翻開,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等三春醒來問她吧,又覺有些丟人,三春能看出來,自己怎麼就不能?又從頭到尾翻看一遍,依然一無所獲,眼看東方既白,實在難耐倦意,自我安慰道,還是問三春吧,我是看不出來,可我家娘子能看出來,別人家娘子就沒這個本事,應該驕傲才是,有什麼可丟人的。

伸著懶腰來到床邊,在三春身邊躺下卻睡不著,手指撥了撥三春睫毛,猶自睡著動也不動,又去嗬她癢癢,三春噘著嘴翻個身繼續睡去,手沿著脊背向下停在她臀上,用力捏了兩把,三春募得睜開眼睛怒瞪著他,延暉陪著笑臉:“三春,那個冊子究竟哪兒不對,我看不出來。”

三春手指頭戳在他腦門上,感覺他的手在身下輕輕撫摸著,不由軟了下來,嬌嗔著說道:“和王府主簿送來的一起看才能看出來,單看一本冊子,不過就是些名字。”

說著又閉上了眼睛,延暉抖擻了精神,起身坐到書案前,兩本一起翻開,不看則已一看心驚,原來如此,原來軍餉就這麼被他們吃了,馬上提筆上了奏折,有了真憑實據,王爺又如何?

奏折寫完附上兩本花名冊,院子裏已經有人走動,出了門送到火旺手上,囑咐他一定送到方遠手中,轉身回來三春還在睡著,延暉壓抑不住興奮,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曾想王府的這位主簿如此偷懶,以為二十年前的名冊不會有人翻看,竟從上麵原樣照著抄寫人名,留下明顯的證據。

此時無比想念方遠,若是在蘆州,早找他喝酒去了,如今無人可訴,到床前一把撈起三春,抱著轉了幾個圈,三春在睡夢中就覺天旋地轉,驚醒過來緊抱住延暉雙肩,叫出聲來又捂住了嘴,原來已是天光大亮,氣得打了延暉兩下:”睡得正香呢,怎麼?看明白了?”

延暉抱她坐在腿上,撥弄著她頭發說道:“原來如此......”

原來西陽王授命手下虛報軍營人數,每年兵士數目都按兵部要求虛增,實則上卻在減少,因大裕多年無戰事,西陽郡又地處偏僻,兵部並未細察,頭兩年主簿尚認真編報,即便是假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看著兵部軍餉按著所請一文不落發下來,這兩年大膽起來,要知道編造人名也挺累人的,主簿養尊處優幾年下來,有些發懶,就自作聰明想了一個辦法,將二十幾年前的花名冊拿了來,挑著照抄不誤,沒想到會被三春看出端倪。

虛報兵士數目可以貪占軍餉隻是其一,其二兵士免征賦稅,每年收回春賦秋賦,將這些人頭該減免的扣下來,均歸了西陽王所有,另外借著建造軍營征來的土地,也被西陽王拿來出租給佃農收了租子,又借著擴大軍需時不時向民間富戶征銀征糧,幾年下來,西陽王府內充盈,遠遠超過西陽郡官府銀庫,依附於西陽王的手下,也跟著富得流油,地方官員為了銀子泰半向著他,另一半有些良知的,保持著中立,既不得罪西陽王,也不聽命於朝廷去查他貪腐,隻是渾渾噩噩盼著朝廷派個不怕死的來對付西陽王,期望扭轉西陽郡乾坤。

三春靠在延暉身上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笑說道:“看來這些日子延暉一點也沒閑著。”

延暉點點頭,又跟三春廝纏在一處,這時奶娘抱著洞生推門進來,繞過屏風笑嘻嘻叫了聲夫人,洞生也咯咯笑著朝娘親伸出手去,三春一聲尖叫,奶娘愣愣站住,看著夫人□鑽在大人懷裏,往常這時候,大人早去衙門了,夫人也該起來臨摹大人寫的字帖,剛剛洞生哭鬧著要找娘親,她才想也沒想推門進來的,今日這是?

延暉先清醒過來,扯過被子裹住了三春,坐起身清了清嗓子說道:“奶娘還請抱著洞生先出去。”

奶娘這才轉過身慌忙出去了,繞過屏風腿正磕在臥榻邊上,疼得汗都下來了也不敢喊疼,一瘸一拐抱緊洞生,跨門檻時又被絆了一下,磕磕絆絆出了院子,見著劉大娘將洞生往她懷裏一塞,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哭起來,劉大娘忙問她出了什麼事,奶娘指向夫人院子的方向,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這怎麼能說呢,撫著胸口又哭了幾聲才說道:“可嚇死我了,都是我這個不知死活的,進去也不知道要敲敲門......”

劉大娘聽她說得雲裏霧裏,由著她哭過了,將洞生交還給她,待要抬腳去問問夫人可有吩咐,奶娘死死拉住了她,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劉大娘遲疑間,看見三春笑嘻嘻出來,抱過洞生跟奶娘說道:“奶娘跟我進屋裏來,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