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倔呢!”父親沒打他,反倒是母親捶在他背上,不痛,可是“砰”的一聲悶悶的,一些需要被釋放的東西堵住在胸口,極為難受。
聽母親的話,他這夜沒回城。盡管父親用拉長的臉對他,但是他能窺見其嚴厲麵具下的疲態,所以他忍著,也沒再說一句傷人的話。可是想到老頭子容易上火的脾氣,他決定在天亮前先離開算了,免得一早見到自己又大發雷霆。
臨走,在父母房間前徘徊了片刻,終於還是沒能推開那扇門。
讓這個家失去溫馨之氣的罪魁禍首,如果一開始是工作狂父母,那麼現在可以彌補時,又再度砸碎這一切的是他自己。
要是還有機會,他願意一點一滴一磚一瓦去建築一個新的家,然後永遠守護下去。
隻要給他這樣的機會。
黎明前,彎月旁那顆特別亮的星星忽然滑落,墜向北方。泠銳心頭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敦促他快速回去。
路過讓他成為妖的那個山穀,腳下有一片紅光驟亮、又瞬熄。不在意的話會以為隻是自己晃神。但那是零的結界,他甚至聞到了狐靈的味道!
沒想太多,他改變方向紮入黑色樹海。
在當初墜崖掉落的草地上,泠銳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
白狐的碩大身軀正鬆軟地癱進血泊之中,濺起細密如雨的血水,噴灑在四周鬱鬱蔥蔥的白色小花上,妖風一過,凝成血淚之斑,純潔的花朵搖身為罪惡之花。
和這些花一同被血水洗禮的是一身黑色的昭明紫。紅點落在他的額頭順著臉頰滾落,拉出一條條扭曲的紅線。
他一動不動站著,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零口中呼出最後一口氣後身軀縮小,他才緩緩撿起腳邊一同變小的一截狐尾,潔白毛發被暈染成半紅,不停滴著血珠。
“你,你在幹什麼?”
如果沒看錯,是昭明斬斷了小狐狸的新尾?!
昭明沒聽見般甩著狐尾上的肮髒血汙。
難道是--昭明突然發作攻擊小狐狸了?
泠銳幾乎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他隻知道這時候應該衝過去阻止昭明。可是剛接近他,被他用狐尾反手甩中,血液腥稠的觸♪感讓他頭暈。
“暫時不能過來。”昭明說完,又對他揮了一下尾巴,泠銳發現自己的雙腿被昭明用血水凍住--以前隻見他用這招對付別人,想不到今天用在自己身上。
他要大喊,昭明一手壓唇,臉色平靜認真,順著他的目光再看零:她在血泊中掙紮了幾下,長出一口濁氣,脊背上的毛皮開始脫落,露出裏麵白到透明的嫩膚。
“她早就是性別的仙狐了。”昭明說,“隻是拘泥於尾巴,竟然一直不知道。”
隨著她的清醒,血跡悄然隱退,連白花上的血斑都不見了,困住泠銳雙腿的冰血也一下子消失,讓他沒設防跌在地上。
“銳,你怎麼會來這裏?”昭明神色鬆緩,可是尾巴還被他捏著。
“死鏡子,誰讓你這麼用力!痛死我了!”說話間,零揉著小屁屁衝過來一把奪走他手裏的白尾,“不許用我的尾巴舞來舞去!”
看起來他們不是發生衝突。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昭明和零相視片刻,最後還是昭明開口:“她讓我斬斷她的尾巴。”
“你就斬了?!”這兩人哪個頭殼壞了?還是說都壞掉了?“這不是你辛辛苦苦修出來的尾巴嘛?為什麼要割掉?!”
“你忘了我說過,九尾有另一種修練法。”狡黠的雙眸在蒼白虛弱的臉上靈動地嚇人,想到她的“尾塚”,泠銳恍然大悟,接著眉頭打了個死結:“萬一那個方法是假的呢?|Qī-shu-ωang|還有,你難道要每次都這樣斬斷自己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