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肯受此好意,也就是不肯給我們這個定心丸啊……
如果四王離心,其後果,輕則去國離君,重則聯手起兵——如果不能在別人治下安心保命,那麼不如再搏一弈,由自己來坐上那個位置,以求安枕無憂。
煥煬斟酌其中利害,慨然應允,於此之後,四王不與皇室聯姻的誓言,雖非成典,卻重於成典。
——麵對父皇重責,頃刻之間,衍忱頰上的紅暈就已經蔓至耳根。這使得他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卻又仿佛昭示著益發堅不可破的決心。
他抬起臉來,目光炯炯地盯著父母:“父皇,母後,若得此女,兒臣甘願削位去爵,貶黜皇族之列!”
“混賬!”
這一回,煥煬忍無可忍,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龍椅扶手之上:“你……逆子!逆子!”
他一手指著衍忱,氣得渾身都發起抖來:“你居然為了一個小小女童,要拋父棄母,你可還有一分天良尚存!”
見煥煬氣得厲害,泫蕠慌了,連忙起身扶住他,一手在他胸`前順著氣,一邊扭頭喝斥道:“孽子放肆!還不快快向你父皇賠罪!”
衍忱聞言,隻得俯首磕頭:“兒臣知罪,請父皇息怒!”
他並不想真的招惹父親將自己逐出皇室,畢竟,他一轉念間就已經想了過來:如果自己將來不是天子,還能不能保護她呢?
她生生世世必將錯失真愛……我雖不能成為她的真愛,好歹能給她一個最為安逸的環境,給她萬千寵愛,將她護在深牆大院之內,不讓她再有陷入情孽的機會。那麼,或許這一生,她就能平平安安地度過去,就算沒有愛情,至少也不再痛苦……
見他態度轉為謙恭,煥煬盛怒稍斂,便任泫蕠將自己扶著重新坐下了。
他喘一口氣,蒼涼道:“忱兒,為父半生戎馬,僅得你這一個男兒,你要離家遠走,將來要父皇將這天下交與何人?”
衍忱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再度叩首:“兒臣失言,請父皇責罰!”
煥煬看了他半晌,緩緩搖了搖手:“罷了,你也是一片情癡,為父諒你年少輕狂,口出妄言,以後不要再提就是了!”
一聞此言,衍忱如遭雷擊,頓時直起身來,轉瞬之間,麵色便由赤紅變為慘白:“父皇!”
他原以為自己方才的威脅已然布下無限希望,不想反被父親拿住這份孝從之心,將他的懇求全盤否定!
泫蕠一邊遞了一盞茶給煥煬,一邊對衍忱說道:“忱兒,你這是在把你父皇放在大火上烤啊!你若定要破了四王的這個誓言,那就須得也同東西北三王聯姻,否則你偏寵騎南王,要其他三王怎不寒心?
而與皇室聯姻,至上之途無非就是嫁女為妃,你若不給其他三王同等待遇,終究還是厚此薄彼。可做母親的聽你剛才的話,是想納冰藍為正妃,將來為後,是也不是?可一旦有了這一條,你就不能令其他三女與她持平了。
就算你肯退一步,令四女同級為妃,母親再問你,你將來若真有了冰藍,是要對她專寵麼?”
泫蕠那邊廂和聲道來,一雙鳳目卻凜然注在衍忱臉上,令他不寒而栗。
不錯,他心中所想,隻有甚於母親之所猜。他生生世世,唯一放不下忘不了的,隻是那一個人,除了她,他再不願要任何人相伴。若不能在名義上一夫一妻,他至少也要以專情為實,隻和她一人雙宿雙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