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段(1 / 3)

著他那句不堪細數,不可言說,與無法理清。當一個人被自己的愛恨情仇消磨到心之將死,又哪裏還騰得出多餘的關注給不相幹的人和事?所以,方才她那番對他是否要反悔的擔憂,真是失之淺薄,更唐突了這世間的癡心絕戀了。

這天晚上蘇氏母女求請暮淵之時,江勝雪如其所言,一直在房外守護,故而她倆功成之後,他也是第一個知道的。

他們便說好,次日他進宮當值,即將此況奏與衍忱知道。

於是,這日蕙芷軒剛開門不久,宮裏便來了人,宣請蘇芷凝入宮麵聖。

蘇芷凝猜想是衍忱要當麵問明詳情,也不以為怪,略加修飾之後,便乘上了他派來接自己的車輦。

進了宮門之後,她依例從車上下來,轉乘暖轎。

這已不是她首次入宮。第一次來的時候,宮人們堅持要如此伺候,她百般推辭而不得。這是衍忱的意思,乃念及她身子骨太過嬌弱,而宮城廣闊,在寒風裏多走一會兒,隻怕她吃不消。

衍忱每次見她的地方都在自己的寢殿坤和宮,這回也不例外。

在坤和宮門口,一名迎上來的宮女將蘇芷凝輕攙落轎,她款步入殿,看見殿內隻有衍忱,他的貼身太監永樂,以及江勝雪。

衍忱正坐在桌前寫字,見她進來,他揚起眉眼,一臉的俊朗疏秀。

他將筆往一旁的筆架上一擱,站起身來,蛋青色的便服,教人一眼之下便聯想到一株挺拔的楊樹。

給蘇芷凝賜了座看了茶之後,衍忱果然問起頭一夜的請神之事,隻不過開頭並未直指正題,而是說了這麼一句:“芷凝,我看你眼皮有些浮腫,神情裏幾許倦怠,是不是昨晚耗神過度,傷了身子了?”

不等蘇芷凝回答,他便回頭吩咐永樂:“快去,宣禦醫覲見。”

蘇芷凝連忙出聲製止:“不敢勞煩公公和禦醫大人!芷凝無妨,隻不過昨夜見過暮淵與子冉兩位上神之後,感慨良多,不曾睡好而已,今日晚些再補上一覺便好了。”

順著這話,她便把請動暮淵的過程擇要說了一遍,說到最後,眉目間一片欣喜之情:“事到如今,我們已有備無患,紫淵門再也別想攪得起什麼大風浪來了。”

衍忱聽著,頻頻點頭,隨著她的講述,時悲時喜,或嗔或歎。接著她最後這句話,他也淡淡笑道:“此番全是你母女二人的功勞啊!芷凝,我要好好謝謝你,你自己說說看,想要件什麼東西?盡管說來,隻要是人力所能及,我都會給你。”

自蘇芷凝進來,一旁的江勝雪始終不曾說過話。這是他第一次在宮裏見到蘇芷凝,心裏不禁有些納罕。過去他們在蕙芷軒裏見麵,為了掩飾身份,衍忱對她的說話總是輕鬆隨意,譬如從不自稱“朕”而堅稱“我”,那並不奇怪;但此時是在宮裏,他是不容置疑的皇上,卻依舊如此,甚至該說賞的地方,也要說成是謝或給,那意思,就仿佛蘇芷凝和他是同等身份一般。

怪不得別人說,皇上對這位蘇姑娘,簡直就同當初對幽藍郡主如出一轍!

想到這裏,江勝雪不禁探究地向蘇芷凝臉上望去。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將他的這番思緒立即截斷,換作呼吸停止血脈倒流的一震。

隻見蘇芷凝聽了衍忱的那句慷慨允賞之後,便起身離座,屈膝跪下。

然後,她仰著頭,麵容平靜而堅決地,對衍忱清清楚楚地說出了這麼一個請求:“既如此,芷凝鬥膽,求皇上賜芷凝一位夫婿。”

這個請求顯然讓衍忱吃驚不小。他下意識地雙膝一直,便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出聲相問之時,聲音掩不住地顫唞開來:“你……你想要個夫婿?心中可有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