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上頓時血流披麵,而沒有了眼珠的兩個眼眶,黑黢黢的空空洞洞,一眼望去好似深不見底,更好像那裏隨時會生出一股致命的引力,將人活活吸進去!
饒是江勝雪曆來藝高人膽大,妖妖鬼鬼也經見過不少,也還是一下子就整個人懵了過去。他僵在那裏,呆若木雞,與這女鬼麵麵相覷,任這女鬼僵直地平抬起一雙枯瘦的手臂向他伸過來,他也一動不動,全然不曉得躲避。
就在這女鬼的指尖將要觸及江勝雪大大圓睜的雙目時,隻聽一聲清斥從她身後傳了過來:“孽障!休得害人!”
江勝雪被這聲喊激得一個冷戰,清醒過來,頓時感到全身上下冷汗涔涔。他想要拔腿退避,卻發現全身的力氣都好像化作汗水流了出來,他此時竟然使不出一分勁頭,動一動就要軟塌塌的就地坍成爛泥。
好在這女鬼一聽見那個聲音,臉上便現出十分驚懼的神情,瑟縮著發起抖來,前伸的雙臂也就定在半空不再動彈。
那喝斥的人除了蘇芷凝還能有誰?她一邊喝止這女鬼,一邊腳不停步地搶上前來,同時一口咬破了自己右手食指,在左手心迅速寫了個血符。
然後,她雙掌合擊,分開時那個血符就在右手掌心印了一個反字。她快步繞到女鬼跟前,左手正字對準對方前額,右手反字指住對方心口,一按一壓,雙掌其下。
迅雷不及掩耳之間,隻聽那女鬼嗚嗚地哭了起來,整個身體如同縮了水般越收越緊,不多時就聚成了一個小小的光斑。
在一旁猶自滿頭大汗的江勝雪,霎時間張口結舌——
這個光斑,竟然在半空裏跳了幾下,就向蘇芷凝腹間鑽去,就此消失不見了!
蘇芷凝收服了這隻女鬼,連忙轉過來伸手要扶江勝雪,江勝雪卻搶先一步摟住她,低頭看看她的腹部,再抬臉看看她,聲音發抖地提醒道:“芷凝,她、她好像鑽到你肚子裏去了!”
蘇芷凝點點頭,臉上神情頗為凝重:“我知道。勝雪,你受驚了,先跟我回去,咱們在房中慢慢說。”
江勝雪驚魂未定又滿腹狐疑地隨著蘇芷凝往回走,一路上,他老是忍不住低頭去看蘇芷凝的腹部,回想起剛才的情形,總是有些手腳發軟。
蘇芷凝並不說話,隻是緊緊握著他的手,有一種安撫和鼓勵的意味。他們倆一直走到屋內,蘇芷凝關上房門,按著江勝雪的肩膀讓他坐下,自己則回過身去給他斟了一盞茶,熱乎乎地遞過來,柔聲道:“勝雪,喝下去壓壓驚。”
江勝雪順從地接過來,這才感到方才一下子出了太多的汗,喉嚨裏果真幹得發起癢來。
他咕咚咕咚一口氣將茶盞喝空,抬起頭來迫不及待地問道:“芷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喝茶的時候,蘇芷凝已經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他。見他臉色恢複如常,她也並不急著答話,先伸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再拉過他的左腕來在脈上搭了一忽兒,確認他並沒有什麼不妥了之後,才歎了口氣道:“這都怪我,我該早點把這事告訴你,就不至於出這麼大的岔子了。”
低下頭,她的雙手從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輕輕撫過,有些失神:“勝雪,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她……怕是留不得了。”
抬起臉來,對上江勝雪半是不明就裏半是心驚肉跳的表情,她的目光中水盈盈地沁出兩灣內疚與不舍來:“這孩子,她是個鬼胎。”
江勝雪剛才已經親眼看見那女鬼化作的光斑鑽到了蘇芷凝的肚子裏去,對這一節原已料到了幾分,故而此刻並不大出意外,卻仍有些慌張:“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