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段(2 / 3)

整個江府上下都被驚動了。下人們手忙腳亂,趕緊去請月嫂和產婆;本來生孩子的事情不是大夫能管得到的,卻也因為心存僥幸地想著秋蘿是不是隻受了尋常外傷,連大夫也請來了。

江勝雪夫婦聞訊趕到的時候,江啟源老兩口和江行雲正在廳堂上。江行雲抱著腦袋坐在椅子裏,江啟源則滿臉慍怒地來回踱步,往返間卻又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歎息,無奈倒大過火氣。

江夫人一見小兒子和小兒媳滿麵詢問地走進來,就迎上來低聲解釋道:“也怪秋蘿那孩子不靈光,闖下禍事來了!她叫-春芙洗掉的那麵床單,上麵有藍兒的落紅……”

這是女人家的私房話,她是對著蘇芷凝說的,但是一旁的江勝雪內力何等高強,他輕輕鬆鬆便已聽見,臉色刷的一下就灰白了下來。

蘇芷凝則眉尖一蹙,纖瘦的脖子上一時間筋骨畢現,好像全身的氣息都緊緊地提到了喉嚨裏來。

正在這時,秋蘿屋裏的小丫頭急急地奔了過來,一進門就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體若篩糠地稟報道:“大少爺,老爺夫人,小奶奶她……孩子沒了,是個小少爺!”

江啟源頓時跌坐在椅子裏,老淚縱橫,閉了雙目仰天搖首:“作孽呀!真是作孽呀!”

江夫人則忍不住衝上前去,想要對江行雲發狠,力氣提到了頂點卻又萎頓著瀉了下去:“你這孩子,怎麼下這麼狠的手呀!那可是你的兒子,你怎麼狠得下這條心啊!”

江行雲倒把一直抱在腦袋上的雙手放了下來,滿頭滿臉與己無關的淡漠。他的嘴角顫唞著扯了一下,那副模樣讓人覺得那隻是一個痙攣,而他也許並不自知。

然而那一下痙攣,卻在他一側嘴邊扯出了一個淩亂著的清清冷冷的笑:“沒了?沒了才好!幹幹淨淨,清清爽爽!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本就該由藍兒來生!”

這句話好像是他心頭最後的一絲希望,如同根莖早已死去、卻始終固執地抓緊枝頭趴伏到大限之末的最後一片秋葉,一旦說了出來,也就隨風飛舞,消散在空氣裏,再也活不回來。

他重新垂下腦袋用雙手抱住,複又壓抑下去的嗓音裏悶悶地帶上了哭腔:“可是藍兒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把什麼都帶走了,隻有那一件東西……我隻有那一件東西,那一點回憶,就這麼被那個賤人洗掉了,就這麼被洗掉了!”

蘇芷凝再也聽不下去,背過臉去悄悄走到廳堂外麵。她現在沒有辦法說出什麼話來去安慰兩位老人家。

她選了一個因為處在門窗間而不會被裏麵的人看見的位置,背靠在牆上,茫然地往院落裏看了一會兒。這一日天晴得真是漂亮,處處是如歌的春風,吟唱著澄藍無瑕的天與淡橙色的空氣。而對著這樣的天空,會讓人霎時覺得像是被淘洗過的空白。

仲春時節,連陽光和風都是柔潤濕滑的,宛若有了生命的水一般靈巧活潑無孔不入地流淌,輕輕搖顫著的根枝草葉全都像是罩著一層清瑩水殼子般鮮靈可愛。

秋蘿……子冉——暮淵已經原宥她了吧?她的情劫已破,卻仍要到下一世才能重新開始,眼下擺在她麵前的,還是如此蔥蘢蒼鬱的青春,韶光正好,那綿綿延延直伸到目力所不能及的某個所在的,是如此如此漫長的一生啊!

而我……我究竟做了什麼……

有些事情,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

誰知道呢?誰知道呢……

第140章 追魂逐魄

就是這麼短短幾日之內,江家兩個兒媳接連小產,本來的雙喜臨門變成禍不單行,江家上下都有些愁雲慘霧不可消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