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冰窯這玩意兒,為了確保一年四季有冰可吃,可用,通常在冬天就會做好許多冰磚,存在地窯內,必要時開窯取冰,而一時之間可以拿出這麼多的冰磚出來,每塊都足有半人高,讓整個廳堂仿佛冬日,如此財力可不是等閑。
靈堂雖臨時,卻是禮部的人來布置好的,靠牆的位置安放著精細描繪金花的架凳,上頭加著大漆金壽的吉祥板,老王爺就睡在吉祥阪上,鋪金蓋銀不說,一件蓋到胸口的金黃綢布陀羅被可是以手工精繡上佛像,往生咒,燭光映照下閃閃生光,也映得老王爺麵容安祥溫潤,仿佛是在睡覺一般,一點也不可怖。
雁靳辰走到幾尺開外,就不肯繼續了,麵色冷凝,默然無語,而景四端帶著仵作走了過去,先是恭敬行禮拜了拜,上香之後,才開始相驗。
隻見仵作動手輕揭起陀羅被時,雁靳辰突然往前跨了一步,全身肌肉都繃緊了,似乎下一刻就要衝過去。
一隻素手輕輕一拉,就拉住了即將脫韁的野馬,“你別急,人家是仵作,不會亂來的。”
“可是——”
“噓。”
兩人對談非常低聲,動作也極小,但景四端沒回頭,就已經把這一切都默默記在心底。
接下來,雁靳辰三番兩次按捺不住想要發作,也虧得柳綠霏一直緊拉著他的手,才沒有出事,到後來,柳綠霏索性把他拉到側廳裏去,省得煩。
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之後,景四端和盛仵作才一起走進側廳,兩人臉色都非常凝重。
下人,禮部派來的官員都在外頭,沒人敢靠近,偏廳裏就是這四人,景四端沉吟了半晌,仿佛在考慮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似的。
雁靳辰臉色難看,怒目相視,低低咆哮的問話仿佛老虎要吃人前的預警。“看完了沒有?看夠了沒有?”
偏偏有人冒死也得問下去,“小王爺,下官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你有問題是你的事!”雁靳辰怒氣整個爆發,他指著大門狠道:”你們這些狗官,都給我滾出去!”
“小王爺——”
“滾!以後也別再來了!”怒吼震天。
場麵正難堪時,斯斯文文的嗓音又出現了,這回冷冷的,“狗官?你這是在罵誰?”
“我就罵他這個。。。”
“是,我們不像你生在富貴家,是,我們得為五鬥米折腰,靠人賞一口飯吃,這樣也得被你罵成是狗?”柳綠霏真的生氣了,一張清水臉板得緊緊的,聲音也略略提高:“你要怪我把老王爺醫死了,要我拿命來賠,我沒話說,但從頭到尾宮裏派來的人都是要幫忙的,你卻這麼不合作,還態度惡劣,這又是什麼道理?當王爺就可以這麼霸道嗎?”
當王爺確實可以霸道,但他再霸道,也壓不過會講道理的斯文姑娘。
“你。。。你竟是要幫他們說話?”雁靳辰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再怎麼說,景四端是個完完全全的外人,柳綠霏卻一再回爐,這更是火上添油,讓雁靳辰肚子裏一把怒火燒得半天高。
管他有什麼天大的道理,管他是不是皇上直接指派來的,雁靳辰就是不高興,不樂意,不悅!
“我自然幫他,早早地把麻煩事解決了不好嗎?要這樣拖拖拉拉的?你問心無愧的話,問什麼就答什麼,景大人不會再來煩你的,這樣不簡單多了?”
明著在發脾氣,暗地裏還是在幫小王爺哪,景四端在心裏暗暗地又記下了一筆,看來,這兩個之間的情愫,並不是單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