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
在雪夜,他與她相識,在雪夜,她是否會歸來?是否瞧見了他繫上的黃絲帶?是否看見了他的牽掛和期盼?
幾壺酒入喉,他木然地倚在石亭柱上,醉眼迷濛,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然抽出腰間佩劍,在雪夜裡起舞。
跳的,是那夜在永雀殿上的八德舞,他揚劍,黑眸微閉,唇勾淺笑,身形如絮飄轉,如葦堅韌,仰後、反轉,俯身、側翻,他賣力舞著,笑看亭內,好似他最愛的女人就坐在亭內欣賞。
沒有絲竹伴奏,他就舞出滿室絲竹繚繞,恍若十五和樂跟著他的腳步落鼓點,起琴音,舞到起興,他歡喜吟唱,「何時見許兮,慰我徬徨?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他的嗓音不復沉斂悅耳,而是嘶吼過的粗重瘖瘂,但他仍唱得愉悅,好似伊人就在眼前,含情脈脈與他對望。
她怕冷,他還記得。
她的出身不明,他毫不在意。
她的無情背叛……
李鳳雛舞步淩亂打住,目色癡迷,漾著弔詭豔紅,口中喃喃唱著,「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緩緩垂眼,亭內搖曳的燭火不知何時熄滅,滿園蕭瑟靜寂,沒有她的影子,隻有他形單影隻的孤影,落在他腮邊的雪,好燙。
「凰此……」低沉的聲音恍若是林間困獸的哀泣。「本王在此等妳,妳可知道?」
他目光迷離地環顧四周,隻有風聲掠過,雪聲雜遝,就是沒有她……
「本王來了,本王在這兒等妳,妳為何還不出現?妳不是有話要跟本王說嗎?為何本王在此妳還不說?妳到底還要怎生折磨本王?!」他仰天長嘯,眸怒卻不染殺氣,是一逕的癡狂,是無法忍遏的孤寂。「妳怨本王嗎?妳恨本王嗎?但妳可知道,妳的背叛讓本王有多痛?!有多痛……」
他魂斷神摧,肝膽俱碎,濕濡的淚水刺痛著雙眼。
「還是……妳要本王追下黃泉,討妳一個答案?妳不來找我,本王就去找妳,既然妳不⑤
「王爺,你冷靜一點。」則影偷偷再接近他一點,想趁他不備,一擊將他擊昏。
「不!你瞧,這錦帔是被禁衛軍隊長給撕破的,但這上頭已經縫好了,若不是凰此,誰會做這種事?」
「但若她沒死,為何她要皇上騙王爺呢?」
李鳳雛麵容抽搐,瞳眸蘊著冷厲光痕。「本王也想知道為什麼……則影,去神龍殿把雋小子帶來。」
「王爺?」
「你不是說要跟隨本王嗎?如今不過是要你辦件小事,你就退縮了?!」他又吼起來。「罷了!本王自個兒去!」
則影猶豫了下。「王爺,屬下立即去。」話落,轉身就走,就怕主子下一刻會反悔,說不準顛狂的思緒一旦發作,就會將李雋立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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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則影將李雋帶到冷宮,隻見坐在亭內的李鳳雛垂眼沉思著。
「王爺,屬下將皇上帶來了。」
「皇叔……」李雋絲毫不懼他喜怒無常的性子,溫雅俊顏上滿是說不出的激動,隻因則影還活著。
李鳳雛緩緩張眼,輕揚手中的錦帔,「凰此在哪?」
李雋臉上閃過一絲驚詫,但立即回復鎮定。「太後已死,請皇叔節哀。」
「喔?」輕點著頭,李鳳雛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優雅起身,緩步走到他麵前,明明噙著笑,周身卻是燃起教人不寒而慄的邪氣。
驀地,他抽出長劍,橫在李雋的頸項。
「王爺!」則影立即護向前,目不轉睛地瞪著他手中的長劍,就怕一個差錯,李雋即會身首異處。
「把凰此還給本王。」李鳳雛沉聲再道。
「……太後已……」
「給本王住口!你以為這麼說,瞞得過本王嗎?」他輕哼,突然笑得開心。「你不怕死,對不對?」
李雋濃眉微蹙,不懂他這麼說的用意。
「你不怕,總有人怕,好比則影,好比……凰此。」他驀地回身,朝冷宮深殿方向喊,「凰此,本王給妳一刻鐘的時間考慮,若是妳再不肯出來,一刻鐘後,就來為妳最疼愛的雋兒收屍吧!」
聞言,李雋神色微變,最後無力地閉上眼。
「別以為本王做不到,是妳逼本王的。」他狀似漫不經心地說,又突地橫眼看向想偷偷救人的則影。「則影,你也想要逼本王嗎?」
「屬下……」則影隻得連退幾步。「不敢。」
接下來,三人便是沉默的等待著,李鳳雛手持的長劍就架在李雋的脖頸上,隻要他想逃,銳刃就會先割下他的首級。
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天地間靜得無半點雜音,一刻鐘後,李鳳雛狀似悠閒地抬眼,憐憫地嘆氣。
「雋小子,凰此既不顧你的死活,你也別怨本王。」
「王爺,不要!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