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皇上可要先沐浴?”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再問。
“朕累了,你退下吧,早朝前再進寢殿伺候。”
“可要奴才為皇上更衣?”
李彧炎擺了擺手。
“奴才遵旨。”薛格順隨即領著大小太監退出寢殿外,隻留下兩人值夜。
他疲憊地躺上床,鼻端卻下意識地嗅聞著寢殿內殘留的火爐香氣,以及床上遺留的妻子氣息,閉上眼,她仿佛還在身旁,在他耳邊叨叨絮絮地念著——
“哥哥,火爐要擺在四個角落,尤其是門口一定要擺兩個,這樣才會暖。”
“哥哥,都是你啦,我變成青蛙了!”
“哥哥,不要在掐我的臉,我真的要變成月亮了!”
甜軟的抱怨猶在耳邊,但張開眼就是不見她,教他躺在床上猶如置身棺底,絕望得快要葬入土裏。
閉著眼,淚水燒燙,張開眼,滿室熟悉,逼得他落下淚。然而,不管他怎麼呼喊,還是孤身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眸子由劇痛反轉為麻木,直到熱意褪盡,守殿太監輕喚,他才起身沐浴更衣,戴上朝天冠,身著金黃團龍袍,腰束革帶。
來到永雀殿,百官跪迎,他木然地坐上寶座,撫著身旁屬於她的位置,朝外看去,未亮的天色正飄著雪。
“吾皇萬歲萬萬歲。”百官的聲響喚回他迷離的目光。
李彧炎微頷首。“眾卿平身。”儘管嗓音沙啞,但他清冷的眸仍散發出不怒而威的霸氣,直睇著站在首位的段詢。“眾卿可有事上奏?
“啟稟皇上,露峽水患禍延中州、青州,數千畝良田皆被水淹,百姓流離失所,至於白州近來……”段詢上前一步稟奏近月來幾個最嚴重的災禍。
他細忖一會,道:“開國庫,安置所有災民。”
“皇上,但國庫……”段詢頓了頓。“前朝幾乎耗損所有國庫,就算如今要開國庫,恐怕亦於事無補。”
“垂陽。”李彧炎低喚。
身為戶部尚書的李垂陽向旁走出一步。“啟稟皇上,皇上先前要截直露峽的工程和除砂河淤泥,已消耗不少國銀,如今國庫現有的白銀約有三百萬兩,黃金一百萬兩,就算全部傾盡,恐怕也支撐不了太久,再加上今年的糧收不佳,糧庫所剩預計隻能應付宮中約半年的吃食。更重要的是,水患沖毀了煤礦,加上今年盛雪,火上勢必不足。”
李彧炎麵色不變。“垂陽,傳朕旨意,李氏鳳凰門全力賑災。”
“臣遵旨。”
“皇上,何不將鳳凰門納入國有?”
自李彧炎登基後,數十人封地授爵,六部幾乎大搬風,唯有李家產業仍獨握在他手中,並未納入國有,而是改設為鳳凰門。
除了李彧炎和他手中的火鳳令和水凰令之外,誰都不能調動李氏旗下商隊。
“何必?”他淡問。
不將鳳凰門納為國有,是因為他另有打算,那是他有朝一日的退路,但那條退路因為小滿兒的失蹤,恐怕已變得無路可退。
“要是皇上不在宮中,臣才能及時替皇上分憂解勞。”段詢沉聲道。“要不,皇上若能夠留下水凰印,臣便可以早點調度,讓百姓快些脫離災禍。”
李彧炎聞言,沒來由地笑了。
這一笑,教百官愕然,就連上官淩也難解。
他先是揚唇,而後低低笑開,直到最後化為難以遏製的大笑,教百官麵麵相覷,可才剛轉開眼,便見他倏地斂笑,拿起掛在寶座邊的手爐朝段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