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詢一時沒有防備,額頭遭擊,驚得他瞪大眼,還未開口,便見李彧炎眸色冷鶩如魅,聲薄如刀地質問。
“為何你要帶皇後前往砂河搭船?”
他驚愕地說不出話,沒料到皇上竟會在百官麵前令他難堪,更沒想到他會在回朝的第一個早朝上質問他這件事。
“你明知道皇後即將臨盆,亦知道砂河河底積泥,在秋風正起之際要是搭淺底船,船身容易被風打翻,為何還挑選了淺底船?”李彧炎目眥盡裂,像是恨不得將他拆卸入腹。
“……臣,臣隻是因為皇後想要迎接聖駕,所以臣……”
“你到底有何居心?”
段詢雙膝立跪。“皇上,臣無任何居心,隻是應皇後要求而行,翻船事件,臣亦倍感愧疚,還請皇上降罪。”
“降罪?”李彧炎冷麵帶邪。“好,來人,將段詢推出西門,斬立決!”
他頓時瞠目結舌,上官淩見狀,趕緊上前一步保人。
“皇上還請息怒,宰相並無蓄意之心,況且皇後隻是下落不明,此舉恐怕會殃及皇後的福澤,還請皇上三思。”
段詢驚魂未定,傻看著擋在身前之人,一時之間,不知該痛恨自己竟落得需要玄人救援的難堪,抑或是該感謝上官淩的寬宏大量。
李彧炎微眯的黑眸迸現快要失控的危險光芒。“來人,摘下他的冠帽,扒下他的綾袍,押入大牢。”
“皇上,要是因此而免去宰相官職,天下百姓將不服。”亦屬段氏家族的禮部尚書出麵諫言。
“誰敢不服……就埋了誰。”冷啞話音,殘酷的令人心頭發麻。
此話一出,朝上官員莫不倒抽口氣,難以置信向來仁厚待人的皇上,竟在失去皇後之後變得如此駭人。
一時間永雀殿上鴉雀無聲。
“啟稟皇上,泰漠太子穆納嶽求見。”
幸虧殿外侍衛及時走進殿內稟報,化解了殿內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凝滯感。
“皇上,泰漠太子到來,不宜在這當頭革去宰相一職。”上官淩淡聲提醒。
他閉了閉眼,沉默半晌,才冷聲道:“宣。”
殿外侍衛接旨,隨即走到殿外高喊:“傳皇上旨意,宣,泰漠太子覲見。”
外頭一聲聲地唱吟而去,而殿內,段詢狼狽地站起身,已是一身冷汗,始終低垂著眼,不敢再對上李彧炎的目光。
一會兒,穆納嶽來到殿外,身後還跟著一名帶著垂簾帷帽的女眷。
“泰漠太子穆納嶽,拜見金雀鳳皇。”他一身立領胡服,掀袍單膝跪下。
雖說他與李彧炎有幾分兄弟情誼,然而在朝堂上還是得恪守禮儀,必須尊稱他一聲鳳皇。
“殿下平身。”李彧炎麵無表情地說:“不知道殿下前來,所為何事?”
“本殿下算算時間,皇子該已誕生,雖說鳳皇沒有廣發帖子,但本殿下還是厚著臉皮來了。”他笑得颯爽,擺了擺手,身後女眷隨即向前一步,遞出一隻木盒。
“本殿下聽鳳皇提過皇後向來怕冷,所以這件陰貂鬥篷是要送給皇後的,裏頭還有一件娃兒可穿戴的小鬥篷,還請鳳皇轉交給皇後。”
他雙手呈上,殿旁的薛格順隨即向前接過,再呈到鳳皇麵前。
李彧炎恍惚地打開木盒,裏頭一大一小的鬥篷更讓他眸色渙散,仿佛身在,魂卻已追入黃泉。
百官見狀莫不皺擰眉頭,就怕穆納嶽會讓皇上更加失控。
“對了,這位是本殿下的寵妃,今日特地帶她前來,就是等著喝皇子的滿月酒呢。”穆納嶽熱情挽著身旁女眷,大手拿下她遮住麵貌的帷帽,催促道:“月盈,還不趕緊向鳳皇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