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完畢。”夏明朗在一個隱蔽點停下,警戒前方。
“夫子果真循循然善誘人。完畢。”陸臻越過他,進入下一個物色好的隱蔽點。
“那就滿足我啊!完畢。”
“初步估計戰損三比一,目前兩個選擇,留下來繼續牽製,或者向附近營團轉移,不過我無法確定判斷。完畢。”
“你覺得哪個選擇對我們更有利?完畢。”
“我方要求,速戰速決,集中打擊其指揮樞紐,所以轉移對我們更有利。完畢。”
陸臻沒聽到回音,等了一會兒,有點遲疑:“隊長,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很好,完畢。”夏明朗道。
紅方顯然並不打算讓人如意,依托地利優勢,重新建立陣地,死守一方要害。
“繼續炸?”
摸清了經緯坐標,陸臻卻看到夏明朗在猶豫。
“你看地形,火炮打不進去,剛才那麼一打,我們的陣地也都暴露了,暫時發動不了第二次進攻。”
夏明朗開了通話器向藍方總指揮報告情況,陸臻攤開地圖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想怎麼呢?”夏明朗敲陸臻的頭盔。
“我在想,紅方要怎麼樣才能贏。”
天色微明,陸臻這一次倒是真真正正看到了夏明朗嘴角微彎,在笑。
“說來聽聽。”夏明朗在他身邊坐下,一邊拿著望遠鏡觀察地形,一邊拿出壓縮餅幹來吃。
“你很閑?”
“指揮部決定先守著,壓了半個營的人在裏麵,有點危險。”
陸臻放心了一些,也拿出餅幹來啃,猛咬了幾口混水吞下去,一頓飯吃得比眨眼還快,夏明朗笑,拖長了聲調說道:“慢慢吃,別噎著。”
陸臻臉上一白,哼了一聲:“習慣了。”
“說吧,如果你是紅方,這仗怎麼打?”
“輸定了!”陸臻咬牙,字字含血。
“哦?”夏明朗挑眉。
“藍方連指揮所都不在演習區域內,主要利用遠距離打擊,我是真的想不到紅軍還怎麼贏。”陸臻氣憤。
“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紅軍臥底。”夏明朗笑道。
“小生的胸口永遠跳動著一顆紅心。”
“還是覺得不公平?”夏明朗看著大山對麵,每一次演習結束,嚴隊的參謀接電話都會接得手斷,各路大神過來罵街的紛紛不絕,氣不過,因為實在太不公平。
可是……
“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陸臻道。
夏明朗忽然也覺得有點心酸。
“你能理解?”夏明朗看著他,笑容溫和,意味深長。
陸臻覺得他似乎又一次被蠱惑,那兩個字,理解,似乎涵蓋了很多東西,而絕不僅僅是指這一場演習。
他在問,你是不是能理解?
理解之後呢?
原諒?
陸臻想到了那隻灰撲撲被人踩在腳下的饅頭,他搖了搖頭,把話題拉開,拉到最宏觀的視角去分析,於是夏明朗聽到他清晰鄭重的說道:“我覺得我國在百年之內,對外用兵都會非常謹慎。”
陸臻注意看了一下夏明朗的神色,隔著厚厚的油彩,沒有看到錯愕,於是略有失望。
他於是繼續說下去:“所以目前軍備的重點是戰略防禦,而不是進攻,而唯一有可能襲入到本土的作戰模式,就是如此。”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一切從實戰出發。”夏明朗扔給他一句非常準確的俗詞。
這是一句用到濫大街的話,陸臻記得當年他家旅長每天都會把這句話重複十幾遍,可是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讓他覺得震動。他看著山穀深處,驚恐的防禦著遠方不明方向敵人的紅方部隊,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覺得悲哀,越是贏得輕鬆卻覺得急躁和心疼,那絕不是一種會令人愉悅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