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段(1 / 2)

“像你這樣的身份,要真是跟家人一起出來,怎麼也要坐馬車坐轎子,哪有走散的機會?況且,他們不得好好看著你麼,熱鬧都不看了,也得看著你啊。”說到這裏,落竹又想起來,忍不住道,“以後你出來玩,記住了,幹什麼事之前問問多少錢,你給不給得起。”

小皇帝鼓起一張包子臉:“他們問我想不想看胸口碎大石,我說想,他們就砸。砸完了,問我想不想再看,我又說想……誰想到竟然要付錢的。”

落竹倒是明白,有雜耍的去王府唱堂會,從來都恨不得富貴人家多說幾個好多喊幾個再來,他們好霸占了這家的台子,往後有個長期買賣。這小家夥大概在家裏喊習慣了,出來也這麼喊,可不就讓人抓著不放了?

“小少爺,你生活經驗太少,得多磨練啊。這世間哪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今天要不是我,他們就敢把你賣了換錢,你信不信?”落竹悄悄抬高著自己,誇大著事實。

小皇帝回想那幫人凶神惡煞的表情,狠狠點頭,表示堅信不疑。

“不過說起來,你跑出來是為了幹什麼?”落竹喝了口茶,問。

“找人。”說出這兩個字,小皇帝竟然咬了咬牙。

“呦,仇人?”落竹打趣,“搶了你彈弓打了你的鳥?”

小皇帝斜他一眼,道:“他搶了我最愛的人。”

落竹笑得打跌,簡直想俯衝到桌子底下:“真是十惡不赦啊!說說這人是誰,我幫你去煙花柳巷找找。”

“他叫落竹。”

“噗——”

雲柯踏上最後一級,小二狗腿地跟在後頭,一疊聲說著吉祥話。這間酒樓有雲柯表弟的份子,因此雲柯有空,便到這裏坐坐。這樓裏有一種酒,名叫槐花釀,每年隻能喝春夏兩季,過了季就不香了。雲柯今日無事,便獨自到酒樓來,他最近總莫名有些心煩,需要酒來幫他擺脫這種情緒。

可一上樓,愣了。

窗邊的座位上有一張大桌子,平常那裏總是圍坐著一堆人,今日那裏很是清閑,隻有兩人。一個大人,還有一個孩子。當然,讓雲柯吃驚的,是那一大桌子菜。

一個大人,一個孩子,哪能吃得完?

他向來不喜歡這種浪費行為,不自覺就多看了兩眼,這兩眼,又是一口涼氣。

那大人是落竹,那小孩,竟然是當今聖上!

他整整衣冠,趕緊走過去。落竹仰頭,見到是他有點吃驚,剛要說話,他卻一臉恭敬對那孩子道:“臣雲柯……”

“雲柯!”小皇帝打斷他的話,“坐下一起吃。”

雲柯雖正直,卻不笨,見皇帝一個勁給自己使眼色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也順著話道:“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坐是坐下了,跟坐釘板似的不舒服,看著落竹,剛要說話,落竹搶先道:“他說他最恨的人就是落竹!”

小皇帝叼著個雞爪子附和:“對,那個人不要臉,爬我叔叔的床。”

“咳……”雲柯被嗆住,“誰教您如此……粗俗地說話?”

小皇帝不在乎地翻個白眼:“難道不是麼?”

“說不定不要臉死纏爛打的那個是你叔叔。”落竹使勁咬筷子。

“我叔叔才不會,我叔叔潔身自好。”

“我呸!”

“你不信,等會兒我家裏人找來了,我帶你親自去問我叔叔。”

“對,他要敢說錯一個字,哼!”

雲柯算是看明白了,小皇帝還不知道坐在自己對麵的是誰,落竹卻已經知道這位是誰了。

他跟落竹使眼色:“孩子而已,莫要計較。”

“小時候不給他教訓,長大了就無法無天了!”落竹瞪他,“他現在這樣,都是你們慣的!”

雲柯又是一陣咳嗽。

“我怎麼了!”小皇帝一憤怒,半截雞骨頭從嘴裏飛出來。

“沒禮貌沒教養!”落竹指著這半截雞骨頭。

“你!”小皇帝拍案,“我不吃了!”

“隨你。”落竹把荷包一倒,十兩銀子掉在桌上,“我錢不夠,叫你家裏人來給錢。”

小皇帝指著雲柯道:“你給!”

“咳,我來這裏,也從來不帶錢……”雲柯苦笑。

小皇帝憤怒地瞪著他,雲柯剛要說話,落竹得意道:“沒轍了吧。告訴你,大人說話你要聽,什麼不要臉爬床,這話是你一個小孩子說的麼!這麼小就不三不四的,長大了誰還願意聽你說話?”

“不用你管!”小皇帝賭氣把頭轉到一邊。

“對,我不管,你身邊的人,你叔叔,他們寵著你,舍不得管,你自己想想,你會成什麼樣。”落竹見小皇帝表情有些鬆動,語氣也漸漸放軟,“我是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才說你,換那些掏人錢包的壞孩子,我才懶得管他們呢。”

小皇帝還是扭著頭,耷拉的嘴角卻一點一點鬆懈,眉梢一動一動的,轉過頭,小聲問:“我才不是那些偷人錢的壞孩子呢。”

“你要是不改,早晚會成那樣。”

“那我改還不成麼?”小皇帝癟著嘴,像是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