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得費心思量、小心嗬護,甚至還可能在做了這些事之後,仍然無法護它個周全,它仍然一碰就碎,沒有辦法陪我度盡永生永世。
那我又何必將心思放在這看不見、摸不著,卻得花上大把時間做明知尋獲不得還苦苦追求的蠢事。
我是擁有漫長的生命,但也不能因此就任意浪費虛度,是不?
“主人,我們可以動身了嗎?”忠誠得近乎傻氣的奈伊跳離我圈起的懷抱,退到一旁整理方才被我扯亂的衣服,手忙腳亂好一陣子後,才開口催我上路。未退的情潮,讓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是我的捉弄嗬,存心想讓他不再提起那老頭無聊的預言。
偏偏,他記得死緊,還是提了出來。
“你真要我去找那該死不存在的命定新娘?”慵懶靠坐在躺椅上的我,被他的聲音拉回思緒,勾動能點燃情火的長指,朝他輕佻一笑。
才剛退下的紅暈立刻又浮上奈伊白淨的臉。他急忙搖頭,拒絕再接近我一步,怕是受不了再一次被我捉弄到瘋狂忘我的地步嗬。
“你敢違背我的命令,嗯?”
“不、不敢,但您也不該對長老的預言視而不見,長老的話一定有他的用意。”
“閑著沒事捉弄人。”那老頭還能有什麼建樹?霸著長老之位捉弄他看不慣的人,傻瓜才會理他。笨蛋奈伊,為什麼隻要遇上關於我的事就隻會傻傻地窮緊張。“你就是這樣才老是被人捉弄。”
“可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奈伊委屈地叫道:“奈伊希望主人能夠平平安安,然後……”
“奈伊。”坦率直接的話已經從他嘴裏聽見太多,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每一次我都會因此放柔了聲音,以調侃帶過他近乎告白的話語,這一次也不例外。“你愈來愈像老媽子了。”
“我哪有!”奈伊氣得臉紅跺腳,嘟著一張小嘴衝出大廳。
“哈哈、哈哈哈……”他逃難似的模樣實在好笑,我忍不住咧嘴笑倒在躺椅上,最後緩緩收起笑聲,吐出喘熄的淺氣。
傻奈伊嗬。真不知道他是不會受傷還是怎地,老是對我說愛談情,不管我是怒喝還是裝作沒聽到,他這傻孩子就是學不乖,難道愛我真的那麼令他陶醉深陷,就算明知道我不會愛他,也毅然決然不會改變?
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啊?想不通也想不透,我已經清楚說明不會愛任何人,不是像外人所說因為曾被愛傷過然後從此拒絕愛情,等待哪一個人來救贖。這種可笑的想象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傳出來的。
我隻是懶得把時間浪費在這無趣的事情上,哪知會引來諸多不同版本的傳言,旁人的想象實在多餘又好笑。
擁有無盡的生命就該好好享受不是嗎?
縱情歡樂,尋找美味的鮮血佳釀,在極致的歡愉中飽餐一頓,到人類的世界遊玩一番,這才是一個吸血鬼該做的事,怎麼會有一群族人不到人間恣意暢遊,反倒找上我談情說愛?
其實,嗬嗬,和族人歡愛倒也不是一件令人討厭的事,彼此都心知肚明這隻是一場情[yù]遊戲,遊戲中得到的滿足不代表誰對誰的承諾。
真正的承諾是相互飲下彼此的血立誓:數百年來,我還沒做過這件事,今後也不會做。
愛情與真心太麻煩,徒然浪費我的時間。
“主人……”
還真是不死心啊。我搖頭,早料到會看見一雙含淚眨巴的大眼。
“你還是要我去?”
“嗯。”他點頭,伸手揉著掉淚的眼。
“我明白了。”重重一歎,不得不離開舒服的躺椅。這小子,就知道我拿他的眼淚沒轍。
幸好他也聰明到不常這麼做,否則我絕對會將他丟出去,永不錄用。
彈指將自己明顯的銀發綠眸換成黑發黑眸,惡作劇的念頭興起,再彈指,嗬嗬!可愛的奈伊變成頭頂金黃羽冠的鸚鵡。
“主……”
“閉嘴。”壞心地喝住他,我立刻動手開啟交錯時空的大門,不讓他再多說一句話。
就在剛進入東方元朝的世界時,差點被一匹疾奔的駿馬踐踏、當作第一次來這世界的見麵禮時,我看見利落跳下馬背向我衝來的男子。
那人的肌膚被烈陽曬得閃閃發亮,有如一片隨風起波紋的麥田,閃動如醇酒般的色澤,很誘人卻不自知嗬。
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揚起高傲不羈的笑容時露出的虎牙,潔白亮眼,深深蠱惑著我,看得我失神。
我以為,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過去不會,現在也不會,更不可能順應那老頭的可笑預言去愛上什麼命定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