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有過這方麵的苗頭啊!內地的情況呢,我是不太清楚,不過即使是在香港,敢於承認自己喜歡上同性的人也不太多。原先在電話裏就覺得這孩子挺高興的,像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我就猜這孩子八成是碰上喜歡的人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孩子有點什麼瞞誰也瞞不過當媽的。這次過年,這孩子一拖再拖,遲遲不肯回香港,我就知道,這孩子真是被人給絆住了。回來了一問,他也不瞞著,就說他是有了喜歡的人了。你知道他怎麼跟我說他喜歡的是一個同性嗎?他說‘媽,這個人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他沒法給你生孫子’。嗬嗬嗬……當時我還以為那女孩有毛病,沒法生孩子——誰知道,這人不是有毛病,而是身體健康無比正常,可就是因為太正常所以才沒法生孩子……正常的男人怎麼可能生出孩子來?!”
葉小安沒做聲,低著頭。為了他,朱琲原來已經做到如此地步。
“當時呀,嚇得我一巴掌扇過去,這孩子別是犯渾呢吧?我指望著一巴掌能拍醒他。要知道,琲琲長這麼大,我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可是,那天,我真是給了他一巴掌。可是,一巴掌過去又怎麼樣?琲琲清醒著呢。他可沒犯渾!”
朱媽媽看了看葉小安,又將視線移回到電視屏幕上。
“我們家的的情況,你都知道嗎?”朱媽媽問。
什麼樣的情況?哪方麵?葉小安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你在慶升百貨做事,東家的事情你大概都該知道點兒吧?”
葉小安點點頭。
朱媽媽笑笑,“琲琲說你這人挺好玩兒,一點兒沒拿他這個少東家當回事。”
葉小安撓頭訕笑,那什麼開始的時候是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也還真是沒往心裏去,畢竟先入為主的已經沒法再對少東家心存敬畏了。
“你剛才聽見了吧?朱琲的大姐管我叫‘三娘’,凱琪那孩子管我叫‘三婆婆’!”
是這樣,葉小安還納悶呢怎麼這麼稱呼的?
“我是朱琲父親眾多老婆中的一個,排行第三,所以,朱家上下都管我叫‘三娘’。
30
三娘?
葉小安梗著脖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不敢吱聲,朱老爹花名在外他是知道的,然而他卻不知道原來在家裏朱老爹也已經實現了許多男□妾成群的夢想。不是小三,而是三娘,這算不算是個名分?
難怪朱琲鮮少提及他的家庭,換成他葉小安,恐怕也沒臉提——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所謂的社會律法所謂的倫理道德原來隻是給平頭百姓遵守的。
“那會兒我是廣州一家醫院的實習護士,他爸爸正好闌尾炎住進我們醫院,就這麼認識了。他爸爸模樣雖然不怎麼樣,但是一個成熟的成功男人還是具有極大的魅力的,我就這麼陷進去了。雖然知道那會兒他爸爸已經結婚,可是那時候我很自信,也很天真,我以為他爸爸已婚卻仍然能夠跟我在一起至少說明他是愛我的。女孩子嘛,都相信愛情,也相信那個男人為了愛情會結束先前那段已經沒有愛情的婚姻。後來,我才知道這種自信是多麼的愚蠢可笑和無恥,沒錯,就是無恥。明知道人家已經結婚還要介入,以愛情的名義的對人家的婚姻家庭進行堂而皇之的侵略——所以,我遭報應了。後來我才知道人家除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家裏還已經有了二房,我要是命好能得到朱家的認可,也不過就是人家的三娘而已。那時候,我已經懷了琲琲……女人就這樣,當寶寶在肚子裏還是個小豆豆一樣的胚胎,就已經有了當媽媽的歡欣,這份母性的歡欣讓我始終不忍心剝奪那無辜的生命,於是,我咬咬牙堅持住了,是琲琲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當然沒有進朱家的門,自尊心受不了。可是,自尊心不能當飯吃,那會兒我未婚先孕,在醫院裏風評不好,實習期一過就給辭退了,如果僅僅是我自己也就罷了,做什麼不能混口飯吃?可是我還有琲琲呢——再說了,我也不甘心,憑什麼你做下的孽你一甩手就沒事了?所以,那男人給的錢我不再拒絕,有了經濟來源不用做事也衣食無憂了。後來,琲琲終於出生了,這讓朱家很高興,都這樣,認為男丁是可以傳宗接代光耀門楣的。因為琲琲,朱家算是正式承認我了。母憑子貴,我有了個三娘的名分……”朱媽媽自嘲的笑笑,長長的歎了口氣,將往日種種都化為了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