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前麵臨西河,便是陳將軍領地。南王密謀之心已露,陳將軍兵臨東岸,嚴整以待,南王的兵士決不敢貿然妄進。
“成武,你們先走,我留下斷後。”
成武駭然望向飛梟,這可能是他對自己說話最多的一次了,即便對著主子,這個武奴也總是沉默寡言,默默跟在身後,但主子對他,卻是特別的。
“飛梟,你命留在這裏,主子不會原諒你。”
飛梟黑黑的眸子盯著他,乾淨的眉眼,靜靜的表情。
他伸手按在自己隆起的腹上,輕輕道:“我走不動了。”
所以,你們去吧,隻要你們在,回到主子身邊,護著他守著他,讓他此生平平安安,便夠了。
成武和剩下三人相顧無言。他們都已傷痕累累,他們武功都不如飛梟。飛梟身上也是血跡斑斑,但他還有餘力,死士的餘力,武奴的餘力。最重要的是,他懷胎九月,經過這番搏鬥奔逃,他走不了了。
成武張張嘴,閉上,又張開,又閉上。
“走!”飛梟倒在樹下,握緊手裏的匕首。
成武一咬牙,和其他三人,轉身奔走,身影漸漸遠去。
飛梟緊緊按住腹部上方,下唇印出血漬。他扶著樹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提氣向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然後力竭,腳下一絆,重重跌倒在地。
“呃——”
飛梟痛呼一聲,癱軟在地上。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飛梟深深的呼吸,手指摳進泥土地。
夜,更深了。寒冷刺骨的風刮過他的身體,遠處驚悸的馬蹄聲漸漸臨近。
飛梟咬牙,用力撐起自己,身上的痛逼得他快要發瘋。舉起那柄匕首橫在胸`前,不論來人是誰,絕不能放他們過去。
“飛梟!”
飛梟手一鬆,匕首落了下去。他靠在樹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奔過來的人。
“飛梟!”
緊緊抱住快到跌倒的人,失而複得的欣喜讓齊麟的手在輕顫。
“……”飛梟張張嘴,卻痛得說不出話來。
齊麟放開他,看見他狼狽痛楚的樣子。
“飛梟,我們走,過了前麵的臨西河就是陳將軍的領地了。”
“主子,來不及了!他們追過來了!”齊英在後麵叫道。
飛梟臉色一變,想推開齊麟,卻猛然痛叫一聲。
“飛梟——”齊麟慌張巡視他全身,那上上下下已受了多處重傷,唯有高高隆起的腹部未受絲毫傷害。
“主子,他要生了!”齊英上前探看,急道:“這可如何是好!他這個樣子我們沒有辦法帶他走啊……”
齊麟臉色也變了,看看懷中的飛梟,受了再重的傷也不會出聲的人此刻已是神誌迷茫,痛楚的呻[yín]從唇角一點點泄了出來。
齊麟仰起頭,遠處的馬蹄和叫囂聲隨著風兒隱隱傳來,掏出懷中的兵符交給齊英,“把這個交給陳將軍,決不能落入南王手裏。回去轉告左上書,齊麟受他厚愛,有生之年決不背棄天織國。”
“主子,你……”
“我不是你的主子。”齊麟打斷他,“你的主子是誰大家都明白,其餘的話不用再說。你趕緊走吧。”
齊麟抱起飛梟,向崖壁處走去。
齊英神色變幻莫測,忽然舉手一劍刺了過去。
“不——”飛梟越過齊麟肩頭看得分明,匕首飛擲而去,卻仍是晚了一步。
齊麟心口一涼,隻見一柄劍尖露出胸口,踉蹌兩步,抱著飛梟跌倒在地。“齊英、你……”
齊英額心中匕,喉頭咯咯響了兩聲,睜大了眼睛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