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妝答應嚴子禺求婚的事情,溫宇很快就知道,隻不過嚴子禺衣衫不整的樣子實在讓他印象深刻,即便網上的圖片裏嚴子禺還算俊朗,他也忍不住調侃溫曉妝:“沒想到我的小妝會喜歡這種有點傻氣的男人呢。”

溫曉妝有些無奈:“父親,您今天看到他了?”

溫宇笑道:“是啊,實在是個有趣的孩子。”

“他其實挺精明的,就是偶爾不著調而已。”溫曉妝怕溫宇不喜歡嚴子禺。

溫宇喜歡精明的人,這不同於一般的上位者。

舉凡上位者,多半喜歡憨傻一些的人,因為沒有威脅感,因為可愛。

溫宇卻十分不喜歡太傻氣的人,溫曉妝見過多少裝可愛的女人朝父親身邊貼,父親卻一臉厭惡地統統拒絕,理由是,這麼傻,影響孩子的智商。。

溫曉妝知道明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每年的這個日子,父親都會去祭拜一個人,從來沒有帶上自己。

溫曉妝那時候還不懂,後來漸漸明白,那個人並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父親的心上人,那個沉睡的人隻屬於父親。

溫宇從不曾描述過這個女子,溫曉妝知道的隻言片語隻有兩個字:肖白。

很是單薄而寡淡的名字。

當溫曉妝以為這是自己的母親的時候,這個名字為她帶來的母親形象是纖弱而溫柔的。

但那時溫宇曾經說過,肖白這輩子和纖弱溫柔毫無關係。

“父親,明天去看到她開心嗎?”溫曉妝問道。

溫宇知道溫曉妝問的是誰,“很開心。”

他的語氣輕柔的仿佛就怕是唐突了佳人一般。

溫曉妝也放輕語氣,問道:“父親,我什麼時候能拜訪一下她?”

溫宇道:“你想見見她麼?”

“想。”溫曉妝當然想見,即便溫宇沒有說過肖白是自己母親這種話,溫曉妝卻已經將她看作了自己的母親,“到時候我怎麼稱呼她?”

這個問題,溫宇想了很久,才開口:“你可以稱她,姑姑。”

···

轉天,溫宇帶著溫曉妝去了陵北一處私人墓園。

墓碑位於墓園東南角,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很是幹淨,溫宇安排的人將一切打理的很幹淨,溫曉妝跟在溫宇身後,將手裏的龍膽花奉上,她終於看清墓碑上的照片中女子。

彩色的照片,經過風吹雨打卻不改顏色,想來是溫宇經常更換。

這名女子及耳短發,俊目削鬢,二十多歲的年紀,人顯得十分精神,隻不過這照片似乎並不是什麼單人相片,倒像是從什麼群體照片裏摳出來放大的,而且這張照片未免太短了,連這女子的衣服都拍到一絲一毫。墓碑上的日期顯示,肖白是在二十四年前去世的。

溫宇伸手輕輕摸了摸照片,“二十四年了,還真是好久好久了,曉妝,你知道嗎?我喜歡她的時候十九歲,如今已經四十六歲,她還是停在二十九歲。”

這就像是一道數學題,,溫曉妝默默算著,這肖白的年紀,倒像是比父親大了七歲的樣子。

溫宇旁若無人,自言自語:“肖白,我帶著我的孩子來看看你,她答應了一個人的求婚,那孩子你應該會喜歡,我瞧了一眼,人傻傻的,如你說的大概是值得托付的人。”

溫曉妝突然開口:“姑姑,我是曉妝,溫曉妝,今天第一次來看您,不知道您喜不喜歡我?”

溫宇聽到溫曉妝的稱呼,抿嘴一笑:“肖白,我讓孩子叫你姑姑,你同意嗎?”

···

回去的路上,溫曉妝問溫宇:“父親,這個姑姑,您很愛她嗎?”

溫宇沉默良久,“我愛她,她也愛我。”

“既然相愛,為什麼分開了呢?”溫曉妝好奇。

溫宇道:“因為我不知道她愛我···”

因為不知道,所以錯過了兩三年,當他以為自己還可以回頭的時候,他們就錯過了一輩子。

溫曉妝在溫宇的臉上看到了隱晦的後悔無奈還有綿長的思念。

···

溫曉妝回家後和嚴子禺說起這件事。

嚴子禺感慨:“想不到伯父是個癡情的人。”

溫曉妝道:“你知道嗎?我的父親是我這一生最崇拜的人,他凡事果決,是個很有男子氣概的人,他收養了我,對我嗬護備至,卻又不會限製我,你知道我小時候他說什麼嗎?”

嚴子禺搖搖頭。

溫曉妝說:“小時候我父親告訴我,人這一生,當如木芙蓉,開落且隨心。所以他護著我,從不逼迫我做什麼,我一直以為他也是自由的,現在才發現,原來父親為情所困已久。”

嚴子禺道:“我想,能讓伯父這樣執著的一定是個好女人。”

“如果是你,你怕嗎?為一個人苦守一生,這樣孤獨的日子。”溫曉妝問道。

“當然怕,不過我怕的是苦是孤獨,但如果這些是為了一個人,我便可以苦中作樂,這苦便不算苦。”嚴子禺拖著自己的下巴,“我倒很佩服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