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多少嚇人啊?”
我回頭,對著和我有些熟識的小二看了半天,他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便對我說:“何大哥,這家夥是我們店沒開門的時候就趴在店門口的。掌櫃的看他可憐讓他進來了,給了他口水喝,但是到了早晨才發現他的眼睛是紅色的,太可怕了,都沒人敢動他。”
我心道,這顏色那麼美麗,為什麼沒人敢碰?
連忙比劃了一陣,要了房間和熱水。還好和這裏的人熟識,他們也大概知道我在比劃些什麼。那時候我還不會行雲流水術,和人交流,要不就是陳又然代我說,要不就是像現在這樣,窮比劃。
等到我弄完,再回眼看這個人。我細心把他的頭發弄開,用袖子擦幹淨他的臉龐,這時候,周圍的人和我心裏的聲音一樣,都齊齊驚呼了起來。
天啊,誰見過如此精美絕倫的臉。
那下巴就如削過的利器尖銳,鼻子□,他的眼窩深陷,讓他的紅眼看起來像鑲嵌的寶石。但是他的另外一隻眼是漆黑的顏色,半睜著,都感覺裏麵一層薄薄的水霧,好溼潤,也如漆黑無比的洞穴,是不見底的深邃。
如此近的距離,才能看見他左眼裏,那朵猶如在水晶玻璃中作畫一般鑲嵌其中的彼岸花。還可以看見那根根分明的伸出的花瓣,晶瑩剔透,就似一個精美玲瓏的藝術品。
我第一個反應是他的眼球一定是假的,他的左眼失明,才會把一顆近似眼珠的玻璃球放入,然後裏麵有一朵盛開得轟轟烈烈的彼岸花。
但是他看向我的時候,我卻可以分明地感覺到,那一隻眼睛也在注視著我。並且我的心中莫名揚起了悲傷。
被死亡之花盯著看半天,任誰都會覺得絕望和悲傷吧。
在我想著出神的時候,他忽然揚起手撫上我的臉,仿佛用盡最後一絲餘力,看著我叫:“烙……”
然後他的手一鬆,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為何他一直看著我叫烙,我把他抱到房裏去,幫他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我見他原來的那件衣服,是上好的麵料。卻被撕扯得亂七八糟,心裏暗道可惜,定是結識了什麼仇家然後被人追殺。
再看他,他其實十分高大,搬動他的時候相當費力。可是這樣顯眼的外貌,很容易被人認出,也不知道易容一下麼?這鮮紅的眼睛太招搖了,到了哪裏不引出點人,也要嚇死點人。
他渾身上下都是迷,靜躺在那裏,散發的氣場也讓人不敢接近。
我在想,若是當時我沒有決定留下來去確認一些事情,或者我不去救他。那麼,現在,我還會如此麼。
答案是,肯定會。
所以環環相扣,那些關乎恩怨生死,情,恨的東西,輪回百世,也終究掙脫不破。我也不必執著。
後來他睜開了眼,看向我的時候。眼神卻又一次變得犀利冰冷。
他隻說了三個字:“你是誰?”
我倒吸了一口氣,冷風一陣,才被拉回到了現實裏。我再看,黑暗中的影子還佇立著,儼然是如枯枝一般的幹瘦而淒厲。
紅色眼眸閃動之時,隱隱約約,還可見那開得轟轟烈烈的彼岸之花。
我快步跑上前去,出乎意料的,他沒有轉身便走。好像是等待著我前去一般,一直站在那裏。
我走到他的麵前,無法言語。隻能怔怔看著他。
我看清了他的臉。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豔麗絕美,讓人看上一眼就拔不開視線。但讓我吃驚的是,他看我的眼神是比上一次更加的冰冷而決絕,找不出一絲一毫曾經溫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