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不壞,不然隻怕要被煩死。
“不知蕭兄約在幾時,我也好準時去。”柳公子打開折扇搖了搖。
“如果柳公子現下有暇,便隨小人一同去,我家公子已經先行一步去了西山。”
柳席卿站起身,喚來店小二:“等下幫我同隔壁的敖公子說一聲,就說我應邀去西山,晚些回來。”敖宣和蕭懌似乎言詞上麵頗有不合,他夾在當中,實在難辦。
店小二唯唯應是。
走出客棧,便見外麵已經安排了轎子和馬匹。那送請柬的又道:“柳公子喜歡用什麼代步,隨意就是。”
柳席卿走到馬邊,翻身坐上馬背。那送請柬的上前拉住韁繩,唯恐他摔了似的在前麵開路。柳公子頓時覺得很傷自尊。他的確是一介書生,那點力道拉不彎弓箭,可騎馬卻沒大礙。
待到西門,正好見著蕭懌一身窄袖長衫端坐馬上,左手執弓,右手拉著韁繩,瀟灑風流中平添英氣。柳席卿微微恍神,隻覺這一幕彷佛見過。
蕭懌縱馬過來,將手中的弓箭遞過來,笑著道:“君言,你且試試看這把弓。”
柳席卿試著拉了一下,這是把弓很輕,不用很大力道就能拉開,正順手。
這時頭頂也剛好有一隻雁飛過,柳席卿勒轉馬頭,從蕭懌鞍上取了一壺箭,便朝雁飛過的路線追去。他耳邊又響起那日同敖宣是皇陵時候聽到的嗡嗡聲,似乎有很多聲音在說話。他已經顧不到蕭懌在身後說些什麼,一味朝西山深處行去。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他看見樹林深處飄著一團淡淡的煙霧,中間有淡紅色的光暈,才剛駐馬停住,便見那團煙向自己衝來,瞬間眩目之後,發覺自己站在皇陵的那個水潭邊。
那個昨夜在勾欄見過的少年站在寒潭邊,長長的黑玉般的發絲一直拖到腰後,眉目如畫,隱約有幾分眼熟。
那少年徑自從柳席卿的身邊穿過,竟然都沒看他一眼。
柳席卿大駭,抬手一看,隻見自己的形體竟然有些虛渺,似乎一陣風也能吹散。
隻聽身後那少年言語動聽,滿滿的全是笑意:“你今日來晚了。”
柳席卿轉過身,隻見一個極年輕俊秀的男子站在小風中,衣袖微拂,言笑之間便連周遭的景致也暗然失色了:“是有些事耽擱了。”
柳席卿忍不住輕聲道:“敖宣……?”
敖宣也沒有看見柳席卿,伸手按在那少年的肩上,輕輕笑道:“清南,你有多在意我?”
那叫清南的少年不假思索道:“我也不想修行了,便這樣不仙不魔,一直陪著你,可好?”
柳席卿不禁愕然。何靖說敖宣曾被妖怪染指,可是現在看來,他卻是樂在其中。他看見敖宣偏過頭,剛才那笑意全部消失,眼中陰霾,隱約陰狠。
他隻覺得身子不斷飄著,直上九天,這場景和那日飛升的十分相似。
隻見那個叫清南的少年踏著雲彩,直上天門,突地一道天雷劈下來,竟是將他劈得元神俱散,隻剩下幾縷魂魄不願散去。
隻見敖宣踱步過來,輕輕笑道:“沒想到,你投生下界渡天劫,卻完全不記得我。你欠我太多,便是魂飛魄散也償還不清。”
清南的魂魄之光漸漸黯淡下來。
敖宣接著道:“你莫要以為我真的看上你,我對你,沒有半分惻隱。我便等著瞧你七魂六魄被萬鬼食盡,永不超生。”
那魂魄漸漸散開了,一點光亮都不見。
柳席卿背上一陣發冷。
他想那清南,就是投生下界受劫的東華清君。他的確不會再有機會回到天庭。
他知道這些事,很難說是誰對誰錯,可他隻是不自覺地站在東華清君那邊。敖宣這樣,欺騙人家感情之後再引了天雷過來,實在太過分。
柳席卿感到周遭又是一片混沌,隱約睜開眼,隻見自己已經回到了西山,周身被那團煙霧包圍著。他感到開始無力,似乎仙力在被吸走一般。如果,他身上還是幾分仙力的話。